陳觀樓當然不忍心!
他曾對青年社抱有極高的期待,比對任何人的期待都要高。
社會的變革,從下而上太殘酷。最可怕的是,忙活數年,死了無數人,發現什麼都沒改變,還是在走以前的老路。
從上而下,以溫水煮青蛙的方式,亦或是力量權勢的一場勢均力敵的對抗。在對抗中彼此妥協,彼此讓步。社會的進步可能非常緩慢,但至少僵固不化的社會格局,被打開了一個小口子。慢慢往裡麵滲透,從質變到量變。這種方式,屬於安全,效率低下,死人少。
青年社的組建,最終目的就是為了推動朝堂的變革,進而推動王朝皇權的變革。將一潭死水的社會攪動起來。
設計是美好的,開局是順利的。奈何,走著走著,總是會有無數新的問題產生。每一次的鬥爭,都要拚儘全力。
又有多少全力可拚?
失敗一次,就要後退數年。
青年社在天子腳下,在權臣的眼皮子底下,不好發展啊。
此刻,陳觀樓完全能理解趙明橋想要將責任丟棄的想法。當他不支持!
“你彆胡思亂想。你是青年社從建立以來,最適合的社長,沒有人比你更適合坐那個位置。你現在是陷入了自我懷疑,陷入了負麵情緒的漩渦中,暫時被困住了。洗漱一番,好好睡一覺,等睡醒後,你就會發現現在的想法幼稚又可笑。”
他試圖勸解對方,語氣和緩,循循善誘。
趙明橋這會誰的話都聽不進去。
“陳兄,你執意不肯嗎?你為何如此冷酷,如此絕情?你真的能眼睜睜看著青年社垮掉,被人毀滅,或是變成他人手中的傀儡。”
“你彆恐嚇我,也彆往我頭上戴高帽子。就一句話,隻要你在青年社,青年社就不可能成為彆人手中的傀儡。這一點,我一直堅信不疑。”
陳觀樓擲地有聲,堅決不上套。
他瘋了才去接爛攤子。
如果他真的有心做個社會變革家,早八百年他就行動起來,何至於等到現在。他隻想混吃混喝,偶爾當當狗頭軍師。千萬彆將高大上的目標誌向安插在他頭頂上。他脖子脆弱,承受不起。
趙明橋極為憤怒,他捶打著牆麵,“陳兄,你太令我失望。你的責任心,你的企圖心,你的抱負,都要丟棄嗎?”
“你彆胡說八道啊!”
陳觀樓連連否認,顯得十分急切。
“我什麼時候有責任心?就算有,也隻針對天牢。我也沒有企圖心,更沒有抱負。我就一普通良民,昏天度日過日子。偶爾牢騷幾句,胡扯幾句。你可彆將我的胡扯當真。我這人屬於嘴炮強者,嘴巴比誰都厲害,實際動手能力為零。一點手都動不了。你明白吧。”
“我不明白!青年社已經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鍵時刻,陳兄,你竟然還有心情開玩笑。你覺著很好笑嗎?我告訴你,一點都不好笑。”
陳觀樓捏了捏鼻子,輕咳一聲,“你彆急著憤怒。我就問你一句,這一切跟我有關係嗎?”
“你……”趙明橋一臉不敢置信,憤怒的質問:“你怎麼可以這麼說?陳觀樓,你看看你現在,你墮落了。”
“我就是我,從始至終我都是這副模樣。以前的我跟現在的我,沒有區彆。區彆的隻有你的眼界。”他板著臉,嚴肅的告訴對方,“縱然有一天,青年社淪為了他人手中的傀儡,我也可以當做視而不見。
是你們這群讀書人無能,你們這群青年官員無能。既然明知道現在的做事方式有問題,為什麼不吸取教訓改進?為什麼要給彆人拿捏你們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