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兒子我就想試一試,這樣到底行不行得通。哪怕撞到南牆頭破血流,也在所不惜!”
“留給我的結局,到底是泯然眾人,成為街坊鄰居茶餘飯後的恥笑挖苦的談資,還是成長一棵參天大樹,能夠力所能及的,去為我身邊這些值得去守護的人,遮風擋雨庇佑蔭涼!”
“所以,娘!”說著姬旦緩緩跪在地上:“就這一次,恕兒子不肯聽您的話!”
雖然對姬旦的答複早有預料,但是未曾想到,自己兒子的反應居然如此之大。
聽著聽著,那原本鬱結的一張臉,卻在不知不自覺間舒緩起來。
看著跪在自己腳下,眼神堅毅的兒子。
娘老了,兒子長大了,現在也該到放手的時候了。
顫抖著聲音,哽咽的將姬旦從地上攙扶起來:“好,好,你儘管放手去做,這些娘都答應!”
“隻不過你要答應為娘一件事。”
“不管以後遇到了什麼天大的困難,或是有什麼化解不開的心結,都可以跟我說,以前,現在或是將來,娘都是你最堅定的後盾!”
————
初夏時節,夜色深沉。
涼風習習,頗有寒意。
老祖宗太任站在一座宮殿麵前,卻絲毫不覺寒意,反倒覺得自己心中暖洋洋一片。
宮殿之上的匾額,鐵畫銀鉤僅有兩字。
祖廟!
推門入得其中,發現這偌大的宮殿,竟然隻有一層。
兩側牆壁之上掛著密密麻麻的畫像,從上古時期三皇治世五帝定倫,禹帝廢禪讓,家天下夏啟立國,一直到這子履定商,上邊畫的全都是姬家的列祖列宗。
畫師手法精妙登峰造極,畫中先賢容貌惟妙惟肖,或站或坐或喜或怒,千人千麵無一雷同。
而擺在最末尾的一副畫像,顏料鮮亮尚未褪色,與其他那些古色古香頗具年頭的畫卷截然不同。
畫中,中年男子兩條蠶眉微蹙似在憂愁焦慮些什麼,兩頰高聳看起來格外清瘦,原來是一副天生為諸事操持的清苦相。
果不其然,畫卷當中的這位男子,霸業未成卻中道離奇崩殂。
等太任再次見到的時候,隻有一條三丈之長,汙濁不堪的裹屍布。
因為,畫中男子就是自己的丈夫,也是上一任西伯侯姬曆!
時間過得太久太久,久到她都已經開始忘掉他的言語聲調麵容長相。
而時間又仿佛過得太慢太慢,慢到那鮮血乾涸泛黑,滿是蛆蟲湧動的裹屍布,仿佛昨天還掛在她的麵前!
“老頭子你放心,咱們姬家後繼有人。”
而擺在正中間的那副畫像,尺寸極大格外醒目。
亦不同,其他畫像當中多為中年,晚年歲數的人物。
這畫中人物,居然是一位青年!
眼前這副畫中青年,光著腳掌,裹著熊皮,臉頰上邊甚至還有淤痕傷疤未能消散。
比起其他畫像當中那些衣著考究器宇軒昂的人物,實在是有些寒酸,甚至是上不了台麵。
可姬家每任家主,每每前來敬香之時,頭一炷香必須獻給眼前這位青年!
畫中青年留著滿頭淩厲短發,腰間彆著一把古樸長劍,此時正一手握住劍柄,一手指向蒼穹。
眉宇之間那掩蓋不住的雄姿英發氣衝鬥牛!
拇指粗細的供香,插在那鏤空的鎏金鑲玉的香爐之中,青煙繚繞嫋嫋升起。
畫卷無風自動嘩嘩作響,似那被香火供奉的祖輩先賢,隨時都有可能從畫卷之中邁步走出。
老祖宗彎腰跪倒在地。
晚輩太任,在這裡給列祖列祖請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