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統領眼見同伴折損過半,又是一聲淒厲的哨聲,原本還聚集在張奎身邊打算圍獵此人的刺客立馬收手,手中長刀重新斂沒進臂膀當中,隨即向後撤出幾步,身體貼靠在牆壁之上,以月色為障身形逐漸變淡。
“想走?”張奎嘲弄一笑。
正反狹刀交叉平舉,那漫天的紅白二色的夜幕,在這一刻如是遇到吞吐天地的怪獸,以張奎雙刀交叉點為中心,不斷旋轉、扭曲、交融、擠壓進那張無形的血盆大口之中。
兩柄狹刀,刀刃與刀背交錯,刀身劇烈顫抖,隨之猛烈向前揮擊而出。
這強大無比的刀勢竟然帶動持刀之人的張奎,都不由得身體向前傾斜幾分。
而脫離了紅白狹刀控製的刀勢,就如同那脫韁野馬,再也沒了束縛與牽製。
整條巷道的石板如同飛蛾撲火一般被吸進怪獸那張猙獰的血盆大口當中,而兩側民房轟隆隆顫抖開來,伴隨著地基做出最後無謂抗爭之後,洶湧的灰塵、破損的磚頭、碎裂的簷獸、倒塌的牆壁以及那群正要逃跑的刺客,儘數被卷其中再難掙脫。
張奎是又友非敵,見狀姬旦那顆高高懸起的心臟,終是得到機會穩穩落回肚中。
可小心肝還未落踏實,卻見那沉浸在自己刀意當中,陷入癲狂我不分的張奎扭過頭來,朝自己冷冷一笑!
雖是閉上了眼睛,可姬旦卻能清清楚楚的感受到,那無所不在帶著瘋狂殺戮的視線,已經將自己牢牢鎖定!
隻在須臾之間,以絕對的碾壓姿勢解決完那群刺客的張奎,身形猶如鬼魅般難以預料與琢磨。
上一刻還距離自己十丈之遠,下一刻居然已經在自己麵前!
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右手手握“執命”,左手托住刀身,於千鈞一發之際,擋住這還在張奎之前的紅白狹刀!
“你擋得住?”
從兩柄狹刀之上奔湧而來的力量,撞擊在“執命”刀身之上,最後傳遞到姬旦雙臂之上,隻聽兩臂關節隱隱作響,竟是直接壓到自己肩膀脫臼!
“你擋不住!”
張奎順勢欺身一壓,刀身傳遞而來的力量愈發猛烈。
本就是勉力抵抗的姬旦,如是被這澎湃洪水直接衝倒在地。
隻聽咚的一聲,半跪下來的姬旦,膝蓋直接壓碎石磚。
“回西秦雍州吧,那裡有西伯侯姬昌的庇佑,你也不必再吃練刀之苦。”說話間張奎繼續向下施壓:“去過你那猶如鵪鶉一般,永遠瑟縮在強者羽翼當中的枯燥而又乏味生活吧,畢竟這樣的結局,一定很適合你這樣的弱者!”
“可自我拿刀的那一天開始!”緊咬牙關還在奮力抵抗的姬旦說道:“我便下定決心要拿刀保護我的家人!”
“你連你自己都保護不了,居然還想著去保護彆人?”張奎像是聽到了天底下最為可笑的笑話一樣:“哦,這是一個多麼天真而又可笑的想法啊!”
姬旦抬頭看向恥笑自己信念的張奎,眼眸當中爆發出一股前所未有的信念與執著!
半跪在地的他,竟然舉著“執命”,一寸一寸托起張奎手中的紅白狹刀。
哪怕每進一分,自己承受的壓力就成倍增長!
哪怕每進一分,自己骨骼仿佛就會隨時碎裂!
“啊!”已經目眥欲裂,感覺每時每刻都是在挑戰自己極限程度的姬旦,緩緩從地上站起身來。
即便如此。
可每進一分,都是對自己當初信念最好的詮釋!
終於,姬旦舉刀站直腰身,身體向前一傾。
張奎手中雙刀不由得從先前的碾壓之態,改為雙手持刀的對峙狀態!
刀刃與刀刃碰撞在一起,一連串的火星自二人中間簌簌掉落。
自張奎心中洶湧而出的殺意,就如同這席卷萬物的颶風。
而自己就是那大地之上搖搖欲墜隨時都會折斷的樹苗!
可即便是最為細小的樹苗,它也能為那群需要自己的人,去力所能及的提供一片陰涼!
那一直限製自己的丹田傷勢,猶如結疤的傷口,再次崩裂開來。
一陣陣的目眩之感又再次浮現。
強忍著專心疼痛和那來回交替的黑暗與光明。
姬旦看著眼前嗤笑自己弱小,無視自己信念的張奎。
鄭重其事的說道。
此刀名曰執命。
為了他們,即便我明知道自己擋不住。
我還是會拿自己的命去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