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兩人頭挨著頭,可能還無法聽清。
房昕樾回想著昏迷前發生的一切,伴隨著時而撞擊著太陽穴的刺痛感,她終於想起了張舒學的一句話。
“從林丹鎮到陵城要多久?”
張舒學當時用那可怖的嘴臉表示他在陵城安置了大宅,正是想哄她同意躲到那兒去。
石雨皺著眉,似乎在苦苦思索,最終卻還是搖了搖頭。
作為丫鬟的她至今都未曾離開過林丹鎮,見過其他城鎮的風光,又怎麼會了解這些。
房昕樾對這個答案也算不上失望。
她抬手輕輕地擁住愁眉苦臉的石雨,感覺到石雨反過來攬住她單薄的背脊後,便疲憊地閉上了眼睛。
不知道張舒學對她們用了什麼迷藥,讓她此刻的大腦似乎成了一塊帕子,正在接受著某根長針的穿刺,恨不得在她的腦袋上繡出一片花來才好,越思考越是疼得厲害。
馬車的顛簸直到午時才停下來,商隊的老大扯著那副粗糲的嗓音招呼她們下車休息,在收到她們無聲的拒絕後也不氣惱,隻是將水囊和乾糧隨手丟上了馬車,便轉身離開了。
“小姐……”
石雨上前拿起那幾塊硬實的大餅,回頭看了看房昕樾的臉色。
房昕樾沉默片刻,還是點了點頭。
這段路不知道還有多遠,無論前路如何,她們都必須確保彼此有應對的體力,不吃東西無論如何都是不行的,而且如果這群人真的想要害死她們,直接動手可能比下藥要快些。
石雨見她同意,便挨著她重新坐下,將其中一塊餅子撕成小塊,遞到房昕樾的手裡。
隻是這餅子無論撕成多小,都終究是塊粗餅。
房昕樾忍著餅子奇怪的土腥味和吞咽時給喉嚨帶來的不適,硬是吃下去了幾口。
等石雨再要遞給她,她便白著小臉搖了搖頭。
石雨也不強求,隻拿起水囊讓她抿了幾口。
“小姐,可不能喝多了……”
在這荒郊野外,上廁所可不是件輕鬆愉快的事情。
房昕樾抿了抿染上潤澤的嘴唇,倒是沒有什麼異議。
中午歇晌時間並不長,馬車很快又晃晃蕩蕩地載著兩人朝前走去。
這樣的日子到了第二日下午,房昕樾整個人便肉眼可見地委頓了下去,本就白皙的臉蛋沒有了血色,嘴唇唇色淺淡乾燥,那雙懵懂的小鹿眼因為疲憊而低垂著,更惹人憐惜。
石雨心疼不已,卻隻能拿那越發硬實的餅子哄她多吃幾口。
房昕樾蔫蔫地倚在那矮桌上,隻偏過頭去躲避那湊到嘴邊的餅塊,她怕自己再吃一口就要嘔出來了。
就在石雨愁眉不展之際,那剛來送過午食的粗嗓子卻又將簾子掀了起來。
粗嗓子那黝黑的臉上皺巴巴的,眼睛卻很亮。他的目光掠過那微微起身朝後躲去的房昕樾身上,又迅速收了回來。
“拿去。”
一顆滾了一身塵土的帶青果子輕輕地落到了毯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