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裡可比不上外頭壓實的土路,房昕樾多次差點摔倒,幾乎是靠著石雨的攙扶和對流寇的恐懼,忍著腳疼朝前跑去。
身後的可怖慘叫和嗜血的笑聲漸漸遠去,兩人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房昕樾勾到某處凸起的樹根摔倒在地,手軟腳軟幾乎起不來身,她們這才停了下來。
“小姐……”
石雨的聲音發著抖,扶著她靠在了樹下,那雙顫抖的手在房昕樾臉下抹了一把。
房昕樾這時才發覺自己滿臉的淚,身子還在微微發顫,手腳幾乎不聽使喚,那尖利的叫聲似乎還在她的耳朵裡亂撞,疼痛感從喉嚨一路蔓延到了肺部,剛剛吃下去沒多久的果肉幾乎要再次湧上來了,乾燥的嘴裡還有帶上了一股鐵鏽味,應是摔倒時不小心將臉頰咬破了。
石雨攬住她,輕柔地拍撫著她的背脊,幫她順氣,目光卻緊張地在林子裡四處望著,似乎害怕那群流寇會從某個角落裡躍出來取她們的性命。
“……我們得去找人。”
房昕樾忍著喉嚨刀割般的疼痛和乾澀,艱難地開口。
無論是於她們而言,還是對這不知生死的商隊來說,她們都得去尋求幫助。
如果那群流寇真的追上來的話,單單憑借她們兩人,決計是無法從他們手中逃脫的。
“去哪裡找?”
石雨放開她,臉上也是濕漉漉的一片,儘管內心害怕,卻還是認真聽著房昕樾的話。
“先去找路。”
房昕樾咬牙起身,兩人互相攙扶著繼續往前走,時不時借著周遭的樹木借力穩住身子。
午後的日光從樹木的縫隙裡漏了下來,窸窸窣窣的蟲鳴和鳥叫包圍著她們,卻無法讓兩人放鬆下來。
她們幾乎走到了日頭下落,刺目的陽光變得柔和,這才走出了林子。
房昕樾扶著側邊一顆粗木緩緩坐下,她的腳疼得厲害,臉上的淚水已經風乾,冷汗卻順著她的臉側滑下。
明明林子的邊緣就在眼前,那壓實的土路已經躍進了她們的視野裡,兩人卻不敢貿然走出去。
“小姐,要不我先去看看吧?”
石雨的嗓音已經變得微微沙啞,她蹲坐在房昕樾的身邊,鼓起勇氣問道。
房昕樾抓緊她汗濕的手,搖了搖頭。
“我們歇一歇再一同過去。”
她的聲音輕而飄,臉色慘白,幾乎讓人擔心她隨時可能昏過去。石雨心疼得不行,如今卻是無法,隻能乖乖待在房昕樾的身邊,陪她緩一緩。
這片小小的空間一時靜了下來。
當外頭馬匹的沉悶踢踏聲躍進這片林子邊緣時,房昕樾同石雨兩人立時緊張地朝外張望出去。
原先的商隊裡有馬,卻同那沉重的車轅捆在了一起,在那危機的時刻,吊梢眼也未曾試圖去將馬解開,但考慮到房昕樾同石雨兩人並不會騎馬,恐怕不騎馬反倒是個好事。
隻是這對奪得馬匹的流寇而言,事情又是另一個局麵了。
房昕樾拉著石雨的手朝樹後躲避,目光努力朝著那壓實的土路上看去,在看到那統一穿著暗紅色戎服的小隊時,心重重地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