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音聽得,方沒了話。心中卻也幾分恍惚了,人心難測,方家人卻是枉顧了林姨娘和香琴的情分,可明遠與他們果真是一般之人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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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遠遊走東街酒肆之間,惶惶不可終日。
舅父素來待他和善,以母親和他為方家倚靠,此回卻趁著父親病重,急著要求取慈音,不莫為了方家後路巴結兄長。
他喝下一口烈酒,付了銀錢。踉蹌著從酒肆裡出來。
心中恥笑著自己,他既是不作襲爵的打算,又怎能怪彆人另攀高枝?
一路跌跌撞撞,提著酒壺回來簫音閣中。他想尋慈音說話,多日來的心事早已壓得他快喘不過氣來。
卻正巧在窗下見得兄長也在。聽得兄長與慈音說,她的婚事須得她自己喜歡,他心頭方重新燃起幾分希望,可緊接著那句“阿遠除外”,便直將他打入阿鼻地獄。
這些年,他甘願為兄長提袍角,開前路,斷後憂,事事周到;卻總覺得兄長隻是與他客氣,心中似有隔閡。他本以為隻是自己多心,今日卻明明白白得了個答案。
他輕笑了聲,轉背出去了簫音閣,迎著冬夜裡的烈風,將酒壺中烈酒一飲而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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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音送走哥哥之後,卻是一夜無眠。待到次日早起,方發覺麵容都憔悴了幾分。
嬤嬤心疼小姐,勸著小姐先用過早膳,再躺下休息一回。慈音卻念著父親的身子,吩咐了嬤嬤,再去甜水巷口上,買碗酸湯粉兒來。
不過小半個時辰,嬤嬤從外頭拎著食盒子回來。慈音親自查看一番,方帶著嬤嬤,將食盒子送去靜鬆院裡,侍奉父親用朝食。
行出來簫音閣,卻見得三五婢子嬤嬤從旁路過,與慈音作了禮。
等轉了彎兒不見了人,那些個嬤嬤婢子又小聲議論起來昨日方家提親之事。
誰知慈音並未走遠,聽到少許。嬤嬤望見小姐麵色,隻好勸道,“昨日都督都來說了,老爺和都督也並未答應。小姐無需太過介懷這些閒話。”
慈音歎了聲氣,扶著嬤嬤繼續往靜鬆院裡去,“我介懷的倒不是這些…”她自幼便也懂得,自身修斂得體,便就無需計較他人閒言的道理。
隻是比這些閒話更可怕的,卻是母親的用心。分明還未有定論的事情,不過半日在明府之中已經傳得人儘皆知,若不是這當家主母暗自許意,怕也是極難的。
“小姐能看開便好。”嬤嬤一旁溫聲道,“今兒一早,林姨娘院子裡便稱了病,怕也是想避一避風頭…現如今這般情形,香琴小姐與方家那邊,便怕是得要鬨僵了。”
慈音冷冷笑道,“方大人該正要升遷了,想借著嫡子婚事,尋個好的靠山,便開始嫌棄庶出了。這一石二鳥之計,果是妙的。便就是家中各院的人心,都可以不顧了。”
這話慈音說得小聲些,方行來靜鬆院門前,又吩咐嬤嬤道,“一會兒侍奉了阿爹朝食,我們也告病吧,這惠慈軒裡的早安,我是不該去了。便就與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