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荷這才敢哇地一聲哭了出來。邊從地上摸爬了起來,邊用袖口子擦著眼淚,尋著東屋裡頭去。
徐氏正抱著小娃兒喂奶,見得銀荷如此狼狽進來,自收拾了收拾,將小娃兒放下,又過來拉著女兒坐下。
“你這是怎麼了?”
被徐氏這麼一問,銀荷哭得更是多了三分委屈,卻一個字兒也不敢吐出來,隻得咬掉了牙往肚子裡吞。
“你這是,與人打架了不成?徒惹什麼麻煩去了?”徐氏卻見她身上衣物林亂,心裡便不自覺煩躁起來,伸手往銀荷麵前一攤,“今日的銀錢呢?”
銀荷搖頭,“我,我沒有。”
“你沒有?不是讓你看著蜜兒嗎?”
“沒有銀錢入賬日子還怎麼過?”
銀荷抽泣著,隻好說的隱晦了些,“今兒早上,本跟著蜜兒一道兒出門。可有人替她出頭,把我綁走了…等她回來了,方將我放了出來。”
“你是說,這光天化日,她讓人將你綁走了?”徐氏到底沒想到,平日裡那般和和氣氣的人,竟是這般有些手段的?
銀荷自點了點頭。
徐氏氣急了,起了身便往屋子外頭衝了出去,在院子裡揚聲喊著,“蜜兒,將銀荷綁走的事兒,可真是你做的?”
半晌無人應,徐氏正去廚房尋人。
卻見蜜兒正端著飯菜從廚房裡出來,蜜兒見得她,還特地福了一福。“徐阿娘。”
徐氏壓下一口氣,“你隨我來東屋,我有話問你!”
蜜兒笑道,“不了徐阿娘。今日午飯我自己吃,便不去東屋找你們了。”
蜜兒手中飯菜滋啦冒著香氣,豉汁蒸的海魚、紅燒骨排,再加一蝶兒醋拌的黃瓜。徐氏忍著口中唾液,還想再說什麼,卻見蜜兒盈盈一福,直往繡房裡去了。
咯噠一聲,繡房的房門關上了。
徐氏立在院子裡杵了半晌,方罵罵咧咧回了東屋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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蜜兒與二叔一道兒用過午飯,方從家中出來。今日朝早收了銀錢,下午便不必賣茶點了。
早前阿娘雖也問過些東街門麵的價錢,可都是與金大娘一起,有商有量。是多是少,蜜兒也未曾聽到過。若真打算起來開小店兒的事兒,自得先打聽清楚生意的小本兒該是多少。
蜜兒先去了王家,拉著孫姐姐一道兒,上東街。孫姐姐比她年長些,便能借著她的口,去問問東街上那些牙郎【注1】。
下午風和日麗,已然有些早春的小勢頭。燈籠錦旗,玉樓雕欄,彩頭鳳屏,東街上的大店,一家比一家氣派。蜜兒可不敢看那些,多問的是些看上去小些的門麵兒,可街頭走到街尾,便生生將她那點兒小信心打擊得一乾二淨。
回來梅竹小院兒,蜜兒便直尋去了繡房,與二叔吐吐苦水。
“東街的門麵而可貴得死人了!”蜜兒倒了一碗茶水,咕咚兩下便喝了乾淨。
明煜本靠著床邊養著,聽得她那般烈性的語氣,倒是頭一回。“丫頭也有如此生氣的時候?”
聽他語氣裡幾分調侃,蜜兒躥來他對麵坐下,“方拉著孫姐姐一道兒去問了問東街店鋪的租金。最便宜的也得八兩銀子一個月,還都是按季度來收租的。想租個小門麵,最不濟也得三十兩銀在手了…還未算上其餘杯碗瓢盆,裝潢桌椅的價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