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獨自一人去看這個村落,單釋歸自然是更傾向和狄西一起的,可既然要當隸原的轉世,僅僅是從狄西的口中聽一段故事是完全不夠的。
單釋歸支開狄西,主要目的還是為了了解更多對方與隸原的事,甚至他提議要回來一趟,大半的目的也在於此。
當然,他對狄西說的理由也不算是謊話,狄西真的在意這些村民,為了對方而回來看看也是目的之一。
三百多年過去,這裡的村民也已經換了幾代,對於雪妖的事情熟悉程度隻知道傳聞,即便是多年以前,有村民會運氣不錯的見過那位保護他們的雪妖,對於劍修跟佛修也一樣沒有多少了解。
所以單釋歸對狄西說他準備去神廟也一樣是真的。
神廟本來就和狄西有聯係,哪怕雪妖現在成了劍靈,這些聯係也仍然是存在著的,單釋歸不指望從村民們的口中得知什麼,因為廟裡的雕像就已經足以讓他獲得想要的信息了。
邪魔歪道總多的是奇怪的手段,單釋歸是魔道的尊主,要找一種從物件上探尋過去的術法,並不怎麼困難。
仍戴著麵具的鬼修抬起手,黑色的死氣從袖口溢出,往少年雕像的指尖方向遊去,逐漸朝各個方向四散開來。
當初被救的村民對雪妖不過是匆匆一瞥,按理來說是很難記得更多對雪妖容貌的細節的,可大約是那遠遠超出塵世該有的臉實在過於精致完美,讓人印象深刻,這座雕像居然與狄西本人也相差無幾。
這個地方氣候惡劣,長年居住於此的也隻有同一族群聚集起來的這個村落,因此相比環境更好的外麵,村裡的人其實很少,各個行業技藝精湛的人士也就很難有大部分聚集在此。
可雪妖的雕像卻是極為精細,稱得上栩栩如生。
那雕像一人高,本來是跟普通的成年人差不多的,但大約是為了突出敬仰,下麵的底座被做得很高,整體有些往下俯視的高高在上感。
隨著死氣的遊動,單釋歸也跟著踩上了高高的底座,握著雕像的手端詳起被雕刻出來的劍靈的模樣,同時觸摸到了些許有關過去的脈絡。
“東顯?”遠在另一邊的狄西不出所料的見到了終於到達雪山的佛修。
仍然蓄著長發的佛修掛起與往常無異的溫和笑意,“許久不見了,狄西。”
狄西點點頭,還是多年前麵對友人的態度,“是有三百多年了。”
見到了本人,才得知對方與山下村落關係的劍靈這時自然要提一提這件事,“這些年都是你幫我保護著這裡,真不知要如何感謝。”
雖然東顯是打著讓狄西知道的主意,但他也不可能迫不及待地承認,所以聽到狄西這麼說的時候,還是挑起了一邊的眉毛,說道:“狄西何以認為是我幫你保護著這裡?”
“山下的人類看不出來,你就當我也看不出來嗎?”少年笑笑,“我同你認識那麼久了,你施法的痕跡我總是分辨得出來的。”
狄西那麼說,東顯也不會繼續否認,隻回複道:“你失蹤多年,分身乏術,我作為你的朋友,幫忙看著這裡也是應當,何況保護一方百姓安康也是我的本分。”
“東顯心懷天下,對……”話未說完,黑發的少年就頓了頓,像是忽然感覺到了什麼,臉色變得有些奇怪。
除了不遠處同樣有一個修為高深的修士外,東顯沒感覺到附近有什麼問題,而那個修士應該就是帶狄西來這裡的家夥。
可狄西表情不對,好不容易才見到人的佛修也自然而然提起了心,“怎麼了?”
“我……”長發的劍靈迷惑地攥緊了手又鬆開來,開口時的語氣也十分不確定,“我總覺得有什麼東西碰到了我的手。”
東顯垂眼掃視了周圍一圈,仍是沒有更多的發現,除了他跟狄西之外,現場並不能感受到有什麼活物。
佛修皺了皺眉,直接抓住了少年的手,沒有碰到多餘東西的感覺,“它還在嗎?”
狄西點點頭,東顯的眉毛皺得更厲害了,“我察看一下是否有什麼奇毒或者邪術下到你身上。”
狄西沒有反對,得到了同意,東顯就運起力量往劍靈的靈體裡探去。
其實狄西當然是知道這是什麼情況的,廟裡的雕像和他在這個世界的身份有著不淺的聯係,單釋歸要從雕像上獲取信息,他這裡自然是會有感覺的。
如果是一般情況下,不可能會產生有人觸碰了雕像他就能感覺得那麼清晰的情況,他和雕像的聯係是能夠發覺有什麼情況,可以看見發生了什麼,卻不會同步到他本人的身上。
然而單釋歸使用了探尋的術法,雖說稱不上是代價極大的禁術或是極其難學的類彆,卻也不是普通的術法,放在平常的事物上不會引申出更多的副作用,可在和他聯係不淺的雕像上,就有了變化。
或者稱之為異變也不無不可。
狄西是可以直接隔絕的,隻要他想,要切斷那座雕像和他的聯係也輕而易舉,不過這並沒什麼必要,不如說,還可以算是某種助力。
單釋歸有種握著的雕像的手動了動的錯覺,仔細查看時與先前沒一點變化,可他莫名就有種仿佛這雕像活了的錯覺。
出於這種奇異的感覺,鬼修看向這座雕像的目光也多了些彆的東西。
在距離那麼近的時候,手上雕像的溫度與硬度能讓人輕易分辨出來和真人不同的地方,那個擁抱的印象還格外深刻,絕不至於叫人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