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蒼便沒有選擇更簡單快速的藥物治療,而是決定改造對方。
隻要他還在治療狄西,他就不需要回到什麼母星上去,而且……家園、同胞,如果狄西成為他的同類,那麼他們不就成為家人了嗎?
狄西那麼在乎家人,之後他們的關係一定會更親密的。
懷揣著這樣美好的願望,蒼時而會提起母星來博取少年的同情,以求更加親密的關係和更長的相處時間,哪怕是改造治療時的親密接觸,對蒼來說也仍然是短暫的。
然而這份短暫的平和現狀很快就被破壞了。
狄西知道了先皇那麼快死亡的真相。
之前狄西會清楚蒼的飛船已經修好了,就是因為蒼會向好奇的人類少年介紹飛船上的信息,自然,隨著了解的深入,飛船門口掃描係統的功能也就知曉不少了。
從那以後,狄西就隻對蒼冷臉相向了,就連例行的改造治療都變成了強製進行。
改造一旦開始就不能停下來,蒼既然選擇了這個方式,當然不能眼睜睜看著自己喜歡的人因為拒絕治療而死,兩個人的關係就從友人成了人類各方麵敵不過外星生物而不得不服從“殺父仇人”。
蒼知道狄西在生他的氣,所以不管再討厭那些阻礙在他們之間的人事物,都還是忍了下來,乖乖的沒再做任何事,就怕少年更加討厭他了。
可是須文光出現了。
他第一次好好的記住了除狄西之外的人類的名字,因為狄西將那種特殊給這個人類了。
為什麼要有這個人類存在呢?
為什麼要有來通報的侍從?為什麼要有災民?為什麼要有外敵?為什麼要有子民?為什麼要有這個國家?為什麼有那麼多讓狄西在乎的東西,卻隻除了他?
既然這些東西總是要擾亂他們的話,不如還是乾脆毀了吧。
他明明那麼努力的忍住了毀滅那些事物的**,他一直都有好好聽話的沒再動手,也乖乖地待在壽明宮等待著,為什麼你的目光還是看向了彆人呢?
如果無論如何聽話都不會回心轉意的話,毀掉所有帶走你注意力的東西,你能重新好好的看向我嗎?
蒼正是懷著這樣的心情,塑造了這個空間,在真實的世界中,也毫不猶豫的實行了他“毀掉所有帶走狄西注意力的東西”的想法。
所以,縱使狄西不否認這一切都是他為了得到想要的東西而引導的結果,也不能說蒼是完全無辜的,從一開始這人就早跟正常人類的三觀相去甚遠。
不過,蒼本來就不是人類就是了,正如狄西自己也不是人類。
到了現在這個階段,狄西隻需要等待就夠了,蒼希望他能因為隻剩下他們倆而能依賴對方,無論他想要什麼,那東西都會在下一秒出現在他的麵前,所以也甚至不需要擔心蒼會對他做什麼。
狄西本身是沒什麼想要的,但他正扮演著人類的角色,因此還是完美地扮演著全世界隻剩下自己一個人的年輕君王該有的樣子。
迷茫、敏銳地想明白處境、日漸不知真假的消沉、似算計似真心的依賴,肉眼可見的,黑發的少年天子對待造成這一切的男人明顯的態度親近了不少。
蒼清楚他的狄西那麼聰明,當然很快就會搞懂這是怎麼回事,也知道這份親近有大半是假的。
但是隻要那雙眼睛重新看向了他,是真還是假又有什麼關係呢?
就這樣日複一日的過去,在幾乎毫無變化的空間裡,時間這樣事物仿佛變得不可捉摸了起來。
狄西要是想知道,自是能知道過去多久了的,甚至這個世界的數據就在他的數據庫裡,他想不知道都難,他甚至都知道蒼離開的時候都在乾些什麼。
該死的須文光——那來自外星球的來客那樣想:不過是一個文明程度低下的人類,卻居然能有反抗之力。
但他扮演的角色不需要知道究竟過去了多久,也不需要知道蒼是如何在內心咒罵須文光的。
須文光當然會有反擊之力,甚至他還會打敗蒼,這就是他來這個世界的目的,這份以足夠弱勢的地位對上比他強大許多的敵人的能力。
蒼已經很久沒有回來空間了。
墨黑長發的人造人靠坐在壽明宮的床榻上,整個人都一動不動,宛如人偶,仿佛被過分死寂的環境吞沒了生氣。
忽然,從遠及近的腳步聲響了起來,少年濃長的眼睫顫了顫。
“文……光卿?”他開口,暗金的眼瞳對上了聲音響起的方向。
被叫了名字的青年在君王的麵前站定,最終的腳步聲落下如同撕開什麼幕布,從另一個世界遠道而來。
須文光的模樣比起之前要成熟許多,連服飾著裝都變得利落了不少,仿佛後世的軍裝。
他看起來依然溫和,卻多了許多凜冽的氣質,當他停下來時,那些尖銳的氣勢都在一瞬間消散開來,隻剩下最初的柔軟。
青年半跪下來,朝著床榻之上的少年仰頭,聲音輕柔又堅定,“我來接您了,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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