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開一旁的燉盅,燉盅裡的是冬果魔獸骨頭湯,湯色清亮,看得出很用心。
玉霎看著送到嘴邊的勺子,垂下眼睛,張口吃了,湯很好喝,又抬眼看他,見他眼尾微紅想是委屈,想起來他捂著臉掉眼淚的傻樣,輕輕地歎了一口氣。
“怎麼了,阿玉姑娘?”
“沒事,湯很好喝。”
月鏡潮笑,“多吃些罷,對身體好。”
他還想再說些什麼,而後頗有些傷感地垂眸,休止了。
“不必傷懷,你的歸屬不是這裡。”
她說,“總歸是要離開的。”
*
要提防隨時可能找上門的花樓勢力和修養,玉霎在家裡待了足足五天,加上她昏迷的三天,她八天沒有出過門。
月鏡潮因為愧疚,忙裡忙外地伺候她,他把這方小院打理得很好,每日都有新鮮的花擺放在家中。
太寧靜了。
一點異動也沒有。
這倒是引起了玉霎的懷疑。
她打開門,門前本該堆放著的臭腐屍體也不見蹤影,一直以來都汙臟的小路也被打掃得乾乾淨淨,更可疑了。
為了打探消息,玉霎決定出門去野舍問問。
野舍那幾個家夥的消息十分靈通,絕不亞於專門收集情報的組織。
到達野舍時,發現送來的貨物不少,但負責處理它們的屠夫倒是少了很多。
野舍是負責整個鄴郡魔獸宰殺和庖丁的最大屠宰場,規模很大,今日屠夫們集體消失的情況還是玉霎從業三十六年來第一次遇到。
她站在關押魔獸的倉庫裡,環顧四周,負責卸貨的高老頭搬著籠子進來看到玉霎吃了一驚。
“玉霎?你怎麼來了?”
“今日不是休沐日,為什麼大家都不在?”
“都跑了,不會來了。”
“為什麼?”
“嗐,你好些日子沒來了,不知道也正常。”
高老頭一邊搬動那些比他還要高大的籠子,一邊說:“前些日子有大魔對野舍出去的魔獸不滿意,上門挑事,老徐和大馬被打傷,再加上花樓發生暴.亂,說是有一處花樓莫名其妙被殺乾淨引起周邊的恐慌,現在你去那邊看看,應該能看到不少大魔在附近遊蕩……前些日子說魔尊要把靠近京畿的半魔都趕走不是空穴來風,他們都跑了,去哪?大概是往西邊或者北邊跑了。”
“大魔和人族之間的博弈,傷害的可是我們這些卑賤低等的半魔。”
高老頭神色淡然,對要發生這種事毫不意外,或許玉霎突然突然出現在野舍更叫他吃驚:“你呢?你為什麼來了?大家都覺得你明智提前跑了呢。”
“我前些日子和花樓的人起了衝突,受了傷,沒辦法來。”
“噢,這樣啊,你現在知道了,快走吧。”
“那你呢?”
玉霎看這個身形佝僂的老頭,“你不走麼?”
“我?我活得夠久了,區區半魔活得像我那麼老的年紀,就是受罪。”高老頭終於直起腰來,拿起煙鬥:“再說了,會有越來越多的半魔遷往邊境,我一個老東西混在其中能活下去麼?”
玉霎沒有說話,她點了火,給高老頭點了他的煙槍,自己的煙槍也點上。
兩人就著此前的交情抽完了最後一支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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