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玉霎沉思,他突然問道。
“有點,畢竟有她,我們就不能活。”
討論這事,玉霎也隻敢說三分話,畢竟隔牆有耳,換了個語氣說話,似乎是很正常不過的抱怨:
“我來到鄴郡三十六年,提心吊膽三十六年,都是她縱容大魔欺壓我們,或許,去刺殺她的根本就不是人族的底細,而是她自作孽不可活呢?”
月鏡潮點頭,說:
“是了,有她在,我們就不能活。”
“現在就是能不能活下去的關口,”玉霎把他扶正,認真地說:“我們得馬上上路了,很快會有更多的半魔朝南邊而去,南邊有是大魔常駐之地,他們也許會關閉通行的隘口,並擊殺堵在隘口以外的半魔,你振作些。”
為了不被卡在隘口之外,兩人繼續趕路。
前方之路未可知。
心地善良的月鏡潮自己受了苦,一路上都在幫助彆的半魔,儘管玉霎告訴過他,不能信任任何一個看起來可憐的半魔。
但他依舊那麼固執。
“為什麼這麼做?”
在一次被路上呼救吸引,他把小貓交給玉霎執意要去救那個假裝虛弱的半魔少女襲擊後,玉霎皺眉看著受傷的他。
“對不起。”
“不要說這句話。”
玉霎一邊歎氣為他包紮,一邊質問,“我不是已經告訴過你,不要隨便可憐彆人?你自身難保為什麼還要顧彆人?”
他垂著腦袋,說:
“我記得……我記得曾經有人對我說過,她因為犯錯被阿娘丟在路邊不給進家門,被鄰居放狗咬傷,一個人坐在牆根處,很希望有人來救她,可不論她掉多少眼淚大聲呼救多少次都沒有人來幫她,就疼得躺在地上昏迷過去。”
“說出來也不怕阿玉姑娘笑,我不記得同我說話的人長什麼模樣,但那一瞬間,我確實是想救那個女孩的。”
少年的長發散落,臉頰上微微見紅,卻不減他的美貌,又因眼尾發紅而多了些我見猶憐的破碎之感。
他看起來又要掉眼淚,不知道是因為愧疚還是因為彆的什麼。
“對不起,給阿玉姑娘帶來困擾了。”
月鏡潮抬手用袖子捂住眼睛,籠罩在他身上的悲傷卻怎麼也散不去:
“我這是怎麼了,為什麼一想到這些事,眼淚就止不住……我明明不記得到底是誰同我說過這些,方才說這些話時,我又記起來那人曾經給我看過的傷口。”
“我記得是小腿內側有三個連在一起好似彎月的疤,看起來好疼,好可憐……阿玉姑娘,請先彆看我。”
玉霎聽了話愣了愣,把他的臉從袖子裡掰出來,仔細打量,認真地再問了一次:
“你,去過人世麼?”
他蝴蝶般的長睫輕輕顫動,一顆眼淚沿著臉頰滾落,落在她的手背。
“沒有。”
月鏡潮害羞地把目光轉向一旁,說:“我沒有去過,我似乎自從記事開始,就一直待在阿娘為我準備的府邸中。”
“那你……”
你又是從哪裡同彆人交談的?
“我不知道。”他說:“我明明不記得,但有時候,卻又沒辦法控製會想到那些事情。”
“大概,大概是小時候在府邸裡同彆人玩耍時,聽到的。”他解釋:“府邸裡有好多和我年歲一般的侍從陪我玩耍。”
這樣啊。
玉霎垂下睫毛,心想大概日光之下無新事吧……算了,這傻子心腸不壞,讓他多長幾次教訓。
“下次彆再傻乎乎的衝上去了,很多人不值得你救,說不定還會在背地裡嘲弄你的善良。”
她鬆了手,不再看月鏡潮,說:“快休止吧,彆哭了,咱們還得繼續趕路。”
少年趕忙用袖子擦臉,點頭。
*
兩人繼續向南走,南邊的大郡同鄴郡不同,這裡水熱極好,有大片的丘陵田地,在此處的半魔承擔所以勞動。
玉霎不曾去過南部,但聽幾個來自南部諸郡的半魔說過,南部的大魔脾氣要比鄴郡那些好些。
雖然南部的大魔心腸不似鄴郡的歹毒,但不知為何,大多半魔沒有勇氣流亡南部。
兩人的路途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