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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霎跌跌撞撞地離開了魔宮。
她本不應該知道魔宮的構造。
自她得到命令進宮侍酒開始,每日行進的路也就隻有那幾段路。
魔宮中到處是魔侍和監視之眼,黑漆漆的長廊上附著著死靈的臉,那些藏在牆中的死靈會隨著動作貼在牆上看著,像是河麵上的浮屍。
它們都是魔尊的眼睛。
如今魔尊被刺,玉霎被原本不該出現在腦海裡的本能驅使著逃離。
就好像她完完全全地熟悉似的。
沒有人阻攔她……或者說魔宮有意寬容了她,讓她輕易地循著黑暗從魔宮的一角翻出了魔宮。
翻出魔宮的黑晶高牆落入一堆樹葉裡的玉霎爬起來,幾乎是手腳並用地遠離了黑晶的高牆。她心跳得很快,身體也繃得僵直。
玉霎不知道怎麼就變成這樣了。
先前還想著要如何謹慎的行動,如何計劃……她的計劃還有很多未完善的,然而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
那位魔尊……至高無上的魔尊就那樣輕描淡寫地看著她的眼睛,把刀送進了自己的身體裡。
尹蘅到底要做什麼?
法器是裝滿靈源的狀態,表明著魔尊隕落了。
可是她不能確定,尹蘅——是真的死了麼?
她臨死前的眼神……
魔宮很快就會發現魔尊被刺,整個舊都都會被封鎖起來。
不說魔修如何,他們抓住意圖刺殺魔域統領的人族仵作從來不會手軟,蕭天縱……蕭天縱的下場是那個樣子的,那她呢?
月西樓絕不會放過她。
她見許多被判定為刺客的人族修士受儘折磨而後被剝皮做成旗幟懸掛的模樣。
更彆說她真的殺了魔尊。
她不是自甘墮落的玩物,她是人族的修士,她潛伏在魔域,隻是為了這一刻。
若是落了月西樓手裡,不知道還要受到什麼折磨。
他心底裡對人族對半魔的蔑視是不會消減的,他明麵裝作溫柔,實則也不過把她當作玩物那樣對待。
他是魔尊絕對的擁躉。
他怎麼能放過她?
玉霎草草地又看一眼舊都的地圖,把它們團成一團,立馬朝著此前計劃好的路線而去。
要離開舊都,離開魔京,一路東去,去到距離一軒天最近的潮水城……她就是遊也要遊回仙盟去。
玉霎下定決心才要走,但見變天了。
原本還算正常的天色一下子暗下來,烏雲濃重,像是翻騰的河底淤泥。
天上常年巡視的飛頭將軍變作身上燃著火焰的鬼頭燒,怒目圓睜,風林火山。
魔宮發現了魔尊被刺,進入警戒狀態。
玉霎把視線收回來,貓著腰鑽入了城磚下的下水道裡。
仿佛原先都計劃好了似的,她要從潮濕的地道裡離開魔宮範圍。
舊都是被秘境完全包裹的城市,要離開舊都……雖說計劃了離開舊都的路線,可秘境怎麼辦?
被困在舊都的秘境裡,月西樓遲早能把她找到。
他們身體裡還有該死的合籍婚契。
月西樓能順著婚契之間的感應找到她。
玉霎摸出來楚淩君給的金釧套在手上。腕子上的血痕亮了亮,熄滅了。
這樣……應該沒有問題了吧?
玉霎看了看自己的手,把自己的尖刀拿出來,掛在腰後。
繁瑣的長裙已經被褪下了,隻剩便捷的中衣蔽體,她從腕子上的鐲子裡拿出一套低調的衣褲穿上。
鐲子裡是尹蘅給她的見麵禮,裡頭存放著許多的寶器珍品,怎麼著都夠她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