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之間各有通路,而靈石樁釘埋藏於地下,建立起靈力輸送的網絡:“這部分被妖獸損壞,需要重構,所以想讓你跟著盯一下,防止當地被侵擾。”
這是大事,且不好推拒,涉及路線上許多村子的民生安全。蔣鈞行立刻要走,卻聽見身後有聲音傳來:“你們這個路線選得不好。”
兩個人一起回頭,尹新舟手肘斜撐著樹乾,打量著他們在地上劃出的那幾個小點。
外門對內門,外行對內行,這樣的話不論用什麼態度表達都有些僭越,但來人抬了抬眉毛,問她:“怎麼說?”
“如果為了節省材料和工期,這不是兩個目標點的最短路徑。”
尹新舟回答:“這涉及最短路徑算法。”
蔣鈞行和他的同門互相交換了一下眼神,這次由他開口:“還要考慮地形影響和道路工況,而且需要聯通的靈石樁釘也不止這兩處。”
“那就更改計算參數……多立一個天元來推演,不過需要更詳細的法陣輿圖。”
她說:“總之我能算這個。”
對方一副不太信的模樣,蔣鈞行壓低了嗓音,附耳在他旁邊說了幾句,左右不費什麼功夫,於是他衝著尹新舟拱了拱手,自我介紹:“張飛鶴,內門暫代監院,開陽境,目前在幫著管理雜事。”
玉衡境以上都可稱一聲仙人,尹新舟行晚輩禮:“尹新舟,今年才入門……還算不上天樞境。”
算不上天樞境?張飛鶴眼睛一轉:“那不是連引氣都沒做到?入了霞山的凡人?”
“……”
這確實有點丟人,而且話沒法接。
看著尹新舟的窘況,對方爆發出一連串快樂的笑聲,胳膊肘勾著蔣鈞行的脖子,後者皺著眉頭掙了一下,沒掙開,於是隻能任由他掛著:“我可容不得扯謊,你既是誇下海口要攬下這籃子差事,就非得要有足夠的把握才行,連天樞都不到,你可知陣法運轉的要略?”
“靈石樁釘埋在地下六尺深,每隔十丈遠下一枚,能將主陣陣眼的靈力輸送到旁的輔陣當中。”
尹新舟對答如流:“地上修路,地下埋樁,可驅沿途妖獸,也能聯通脈絡,這樣一來想要調整附近所有的陣法,隻需在主陣的陣眼處做整修,就能覆蓋到周圍。”
嘿,還真懂,張飛鶴問:“你看過陣法的書?”
“讀過一點。”
尹新舟表麵謙虛:“但肯定夠用。”
這些天她把練劍不成的心理壓力全都發泄到了書籍裡,多年的基礎教育和應試能力讓她可以比彆人更輕鬆地讀懂那些書中的晦澀規則,隻不過有好些內容需要有了修行以後才能施為,讓她難免有種霧裡看花的迷蒙。
張飛鶴一揚眉:得了,有人幫忙動腦子給大家省事是好事,能成固然有得賺,不能成就按原本的方法來,左右他們都不虧。
他於是問:“你這樣自薦要來,是想討什麼報酬?”
“洗髓丹。”
尹新舟毫不猶豫:“能換多少換多少。”
張飛鶴一聽又笑,隨後立即答應了她的要求。兩人迅速在樹蔭裡敲定了分成,如果尹新舟能用更加省力省靈石的方法改陣,那省出來的那部分資源裡,他可以自作主張抽其中三分之一來換洗髓丹給她。這個分配很公道,外門弟子的任務本身就要有門派抽成,而且還有一次任務的獲取上限,而這次如果運氣好的話,估計一次就能讓她成功躋身天樞境。
……雖然靠硬炫仙丹伐髓聽上去有點不靠譜,但暫時也沒有什麼更好的辦法了!
為了計算出更準確的結果,尹新舟向張飛鶴討要了詳細的陣法布置圖、當地輿圖、距離標尺和一些更詳細的施為要略。看著這兩個人如此迅速地製定好了計劃,蔣鈞行張了張嘴,突然有種插不進去話的感覺——他還記得今天對方原本是來找他安排任務。
“你這是什麼表情?你的工作可一點沒少,隻是晚一天出發,明天這個時候我再來找你。”
張飛鶴說,而這個決定遭到了蔣鈞行的質疑:“隻隔一天?”
“隻隔一天。”
他伸手一指:“師妹說隻要一天,那當然要讓咱們開開眼。”
當日,尹新舟抱著一大疊資料回住處。張飛鶴提供的詳細陣法圖可以測量出每個法陣之間的連接距離,多點構成了連接網圖,而現在她需要做的就是在任意需要構建通路的兩點或者多點之間求得最短路徑。
她換了一張草稿紙,用不那麼熟練的姿勢拿毛筆蘸上墨水。對於當世修士而言,這可能是個很少觸及的領域——畢竟陣法一旦布下就很少有機會改動,布陣的人也很少會計較這些後續修繕連接的小事,但對於尹新舟而言,她曾經無數次對著電腦“推演”著類似的內容。
這可以抽象成為一個基於弗洛伊德算法的最短路徑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