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飛鶴?”
“是他。”
——怎麼總提他!蔣鈞行在腦子當中勾勒出了一個不太靠譜的成年版本張飛鶴形象,原本他認定自己師兄是個勉強撐得上不錯的拜師對象,可現在蔣鈞行的心思卻又動搖了起來,“那你還是彆答應當他的徒弟,日後我去給你介紹新師父。”
說完,他又有些懊惱自己的修為未到開陽,未來的自己一定是懈怠了修煉,不然的話怎會被自己的同門甩到後麵去。
怎麼又拐回這個話題了?尹新舟哭笑不得:“我已經拒絕過他了……不過張監院緣何這般遭你嫌棄。”
而且都隻是嘴上嫌棄,他們“那一屆”的嫡傳弟子之間關係其實都很不錯。
蔣鈞行沒有明確回答,而是如數家珍地介紹起了自己記憶當中的那個多年以前的霞山。在他的口中,劍閣還是薑斫承師叔在鼎力鑽研,負責煉丹的修士也並非是如今的時千秋——在聽說了薑斫承如今已經有了“薑老前輩”之類的稱呼,而在劍閣當中忙碌的早就已經成為了他的徒弟之後,蔣鈞行的表情難得驚訝了一下:“沒想到以師叔的性格竟然還真會收徒。”
於是尹新舟抬起自己的槍管向蔣鈞行示意了一下,說是裡麵螺旋形狀的膛線便是“薑老前輩”久違出馬幫忙製作的,自己隻提供了基礎思路和設計圖紙。
蔣鈞行接到手中看了一下,並不明白其中玄妙之處,隻是猜想裡麵能夠有將子彈送得更遠的裝置,在心中感歎如今煉器之道已經和自己當初所見的風格截然不同了。
這個輕鬆愉快的交流過程持續了一段時間,然而沒過多久,新的麻煩就再度席卷而來。
挖掘機的能量儲備見了底。
來到這個秘境開始就一直在使用挖掘機長距離奔襲,之後沒有得到能源補充,和蝙蝠交戰的時候又不太方便下手,之後幾經輾轉,能夠堅持到現在已經很儘力。尹新舟搖了搖操縱杆,確認挖掘機一下也不肯再動之後,隻得拉開了車門:“下車動
手吧,法器的能源耗儘了。”
“是需要什麼?”
蔣鈞行卻覺得剛剛那種效率很好,如果要他們兩個人在這裡徒手挖的話,到了猴年馬月也未必能向前推進幾尺:“若是靈石的話,我這裡帶了不少。”
“要是靈石倒也方便了。”
尹新舟卻說:“靈力也不行,這法器要用的東西不太正派,說出來估計還要遭你嫌棄——而且現在肯定也弄不到。”
“你用這法器幾次三番來救命,我怎麼會嫌棄?”
蔣鈞行睜大了眼睛,隻覺得不能理解:“且說給我聽,彆的暫且不論,我此番前來帶的東西倒是挺多。”
說完他伸開十根手指去給尹新舟展示,十根指頭上足足套了六枚指環,且其中兩枚是拇指上的儲物扳指,這種仿佛土豪暴發戶一般的裝飾方法令對方一下子沒憋住笑出了聲。
“……你笑什麼?不是都說了,我這兒帶的東西夠多——”
蔣鈞行急道。
“可能是一些文化差異吧,在我的家鄉裡,不管這法戒多值錢,都不會有人這樣套在手上。”
尹新舟伸手點了點他左手的手指:“像是這個位置,一般隻有成了婚……啊,你懂凡間成婚是什麼意思麼?就是結了道侶之後,才能在這根手指頭上戴戒指。”
“還有這一根,是要有了意中人才可以。”
尹新舟說得篤定且理所當然,一聽便不像是師兄撒謊誆他時的語氣,蔣鈞行聽了隻覺得腦袋一熱,隨後耳朵和臉一起騰地紅了起來。
“我們這兒沒這種說法!”
他手忙腳亂地回應:“而且儲物戒指也隻是為了存東西——”
哎,怎得這樣不經逗。
誰能想到日後總是麵不改色的玉衡仙人,再早些年竟然是這種性格啊。
“帶了多少東西都沒用,這法寶的驅動力來源是妖獸血,饒是你帶足了天材地寶,肯定不會想到要帶這個。”
尹新舟微歎了口氣,不再用戒指的話題來開玩笑:“這周圍除了石頭什麼都沒有,想要臨時殺上一兩隻來現采湊數都沒辦法。”
妖獸血,蔣鈞行的瞳孔一縮。
這對於修士來說確實不是什麼好東西,他的第一反應就是邪佞汙濁,對於黑血的厭惡幾乎能夠算得上是仙家的本能反應。
但是這段時間的相處卻能讓他感覺到更多的東西。
——如果未來的那個自己,和她真的有更多交集,並且能夠了解到新舟師妹的品性,那麼……
心念一動,蔣鈞行在自己的儲物戒指當中一通翻找,最後掏出了一個金色的小壺。
他輕輕搖晃壺身,就聽見壺中傳來了沉甸甸的水聲,稍微向外傾到了一點,黑色的液體在地麵上打出幾個斑駁渾濁的圓。
“你看,我什麼都帶齊了。”
他終於笑了一下:“——沒同你說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