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是因為種子隻要在乾坤壺之外的地方種上一兩季,結出來的稻穀便會不如往日飽滿,再種個幾年就會泯然凡間,毫無優勢可言了。”
伯勞說:“她曾經也試過,但百試不得其法,後來又突逢變故,來不及再打理這件事便將這壺托付給了我。”
子代性狀自然退化嘛,不是不能理解,尹新舟順口就將這個結論說了出來,就見伯勞仙人微微一愣,又問:“那這種情況應該怎麼辦?”
“專門留一片地用來育種,或者考慮雜交,不過這屬於農學範疇,我也隻是略略聽過一耳朵,完全稱不上精通。”
尹新舟說道:“估計再過幾年還得從你這兒來買種子——這生意做不做得?”
倒也無所謂,伯勞想。
他自己要這麼多的靈米其實也無甚大用,到最後都是年年散了出去,也不在乎究竟是給門內的弟子吃了還是乾脆就賣到山外。自從接手這個乾坤壺開始,他年年按照那個人的要求將壺內一眾靈植經管起來,為此耗費大量的靈力和時間,從未在乎過這裡的物產究竟會被用到何處。
種地實在是個麻煩事,即便是有無數仙法相輔也一樣。要模擬日升月落,雨露晨風,四季交替和夏雨冬雪,每一樣都會消耗靈力和神識,無數次他都在想,也不知道那人究竟是怎樣的心思,費勁心力做個這種東西出來——若不是這壺連到了神魂裡,早該扔了。
這麼多年發委托請人代為料理也沒什麼回音,沒想道竟然會被眼前一個區區天璿的修士解決……而且陰差陽錯的是,同樣也是靠的本命法寶。
隻不過,不知是否是自己的錯覺,那被冠名為“挖掘機”的古怪法寶,給人一種非常不妙的感覺。
他冒昧地打過一個用於窺探的咒法上去,發出去的靈力卻仿佛泥牛入海一般不見回音,仿佛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當中行船,卻在逼近無法窺見的巨大礁石。
不過那畢竟無關自己的事。
伯勞說道:“直接用稻穀來結清委托費用也行,若是你今後有空的話,類似的委托我還會常發,如你願意,也可以用靈石或者旁的什麼法器來結賬——我那兒還放了許多自己不稱手,彆人也用不上的舊物。”
“比如說?”
尹新舟問。
“比方說能讓空氣當中充滿霧氣的法珠。”
伯勞回答:“將閃電關進去的琉璃瓶,凝水成冰的玉玨,以及注入靈力便會生熱的石盤。”
哦。
加濕器,某種修仙電池,製冰機,靈力驅動的燒烤盤。
怎麼都是家用電器啊,尹新舟想,修仙世界裡有這麼熱愛生活的前輩嗎?麵前這人明顯不像——他一看就是那種辟穀之後就開始根絕五穀的類型。
不過霞山少見有經驗的煉器師,自己平日裡的小想法也都隻能自己琢磨,想要更加融入這個世界,最好還是結識一兩個本土同行——這樣想著,尹新舟順勢問道:“不知這些法器都是經由誰手?一聽這些我便覺得投緣,心中也有不少想法,還請前輩能行個方便代為引薦,或者回山門的時候幫我帶封信去也好。”
這是個很簡單也很常見的要求,然而伯勞仙君卻並沒有立刻答應,而是思考了一下,說他要回門派去問一問,如果得了對方的同意,日後再請她去棲衡山。
還要這樣麻煩?尹新舟心中難免惴惴,上次在明鏡宗險些去了半條命,不過考慮到對現代家用電器的向往,她還是堅定地點了點頭。
“那我便等前輩的消息。”
農機的收割效率顯然絕非凡人能比,就連秸稈都被旋轉割刀碎成了幾段,變成一地的秸稈碎屑等待焚燒。尹新舟將收獲的稻穀分出了一部分打算交給臨河鎮的農民留種,剩下的則全部丟進了自己臨時趕製出來的脫粒機裡,將稻粒脫成市麵上常見的精米。
“這法器賣嗎?”
伯勞注視著脫粒機,它長得確實夠簡陋,和自己在棲衡山留的那些精巧器物沒法比,卻很符合二境煉器師的能力範圍,粗陋得讓人懷念。
拿回去脫稻子?尹新舟想了想,倒也不是不行:“靈石結賬?我此前沒賣過法器,不過這東西也不值什麼錢……您開個價?”
對方雖然性格不討喜,但做交易也不像是會宰人的模樣,略一思考便說道:“你這法器是木料所成,那我便另還你一塊木料出來。”
尹新舟頓時開始失望,以為又是雷擊木那樣在修仙界貴重卻對自己沒用的“高貴裝飾品”,沒料到對方卻掏出一塊一臂長的深紅木料,說道:“這種樹生在大荒深處,啜飲屍血為生,是我方才那把木劍的材料。”
“仙門百家都嫌這東西殺性太重,不願意用作劍材,不過看你連那樣凶的東西都能拿去當法器,想來也是不在乎這個。”
伯勞說道:“這種木頭即便是離了根也能汲血,煉器師往往身法弱於旁人,行走大荒的話,這是做暗器的好材料。若是有這個膽子,儘可以拿去用。”
聽對方的說法,這大概是個遭嫌棄但夠有用的材料,尹新舟作為實用主義者完全沒打算拒絕。
不過他乎誤解了什麼……算了,挖掘機的外形在沒見過的人看來確實很有衝擊力。
她此時此刻正在盤算另一件事。
殺死妖獸放血再收集的過程往往十分麻煩——有時候一槍就能斃命,可後續的工作並不比殺豬放血容易多少,稍有不慎就會弄得渾身黑色血汙。
而妙齡女大學生和殺豬這件事無論怎麼想都是不太匹配的。
如果有了這樣一個可以無痛放血的材料,那麼是不是說明,日後獲得妖獸血的途徑終於能夠穩定下來了?她甚至可以靠這根木頭做出一根硬管輸油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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