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來這是個稀罕物,大家都很是寶貝地將手中的丹藥妥善收藏起來。
結束了這一番教導之後,負責指引的修士便宣布自己任務完成,明日一大早會有旁的人來教導他們怎樣使用兵器。大家聽完之後心情都有些激動,這就襯得蔣鈞行那張臉顯得更加突兀——他從五歲開始握劍,如今已修行太多年月,實在是對這種事情高興不起來。
他將丹藥掏出來看了看,皺起眉頭。
為門派做事換取勳業,又依靠勳業來兌換門派之中的種種寶物,這是很常見的門派經略模式,包括霞山派在內,許多門派都采用了類似的方法。
然而問題在於,根據這群人的描述,渾淪派所能夠兌換的東西十分有限——或者直白點說,也太單一了。
而且吃這種東西就能漲修為,提升的修為直接轉化為力量,又可以投入新一輪的工作當中……天底下沒有這樣簡單的事,畢竟真要如此的話,那些有錢的凡人行商就是天底下最適合突破到搖光境的人。
畢竟他們大可以出錢將這種丹藥一掃而空。
修仙是一件沒有捷徑的事,每一份紮實的努力都會對應成果,倘若有什麼方法能夠輕鬆便捷地獲取旁人無比辛苦才能取得的成果,因果相報天理昭昭,一定會有什麼更大的風險等在後麵。
蔣鈞行掃向周圍的眾人,他們的臉上都隻有對於未來的期許。
而另一邊,同樣接受了入門教育的尹新舟也覺得有些不對勁。
嗑丿藥升級,這聽起來十分美好,連她自己都有幾分心動了,然而遊戲當中開掛會被封號,她為了弄到從天樞境晉升到天璿境的丹藥,甚至要靠替時千秋改良煉丹爐作為代價——因為材料難尋、工藝複雜、製作過程熬人……且修為越高,丹藥能起到的作用就越少。
鬥字不識一個的人顯然沒辦法一入門便為門派做出潑天的貢獻,基於這個事實來推斷,要麼霞山派是個小
肚雞腸的小心眼門派,不肯真的為門內弟子謀福祉;要麼這種丹藥裡麵大有乾坤,他們如今所獲取的信息並非真實。
或者說,隻是一部分的真實。
而這時,房間裡的其它幾個人突然一改之前的冷淡麵色,態度熱絡地向尹新舟套近乎,試圖詢問她那顆丹藥可否加價賣給她們,“我們手中也算有些積蓄,雖說已經入了渾淪派,錢就已經是身外物,但有些錢財傍身總歸是好的,師妹你看……”
“好啊,但要加價。”
尹新舟一口答應,沒想到潛入渾淪派還有錢賺:“不過既然各位仙長都說了這藥貴重,那我的要價可不能便宜了去——你們打算出多少錢?”
幾分鐘後,她的床頭多了一個裝滿靈石的布袋。
可惜沒辦法當著這幾個人的麵收進儲物戒指當中,尹新舟頗覺遺憾,而剩下的兩人也生怕她後悔似地,反複確認之後便將那丹藥掰開一分為二,雙方互相計較了一下大小,各自吞下自己的那一小半。
“這可是你親自給我們的,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屆時門內仙長們問責下來,可彆反悔。”
尹新舟笑眯眯地點頭:“嗯,肯定不會後悔。”
雙方交換了一下眼神,互相覺得對方不太聰明。
相比於霞山的“無為而治”,渾淪派這邊完全是半軍事化管理。新人不允許隨便走動,要按規矩晨起訓練,每經曆一段時間的訓練才能獲準知悉更多東西,高等級的修士對低等級的修士有著絕對的管理權力……到了這個時候,已經有不少人心生恐懼和後悔,可惜他們又還生不出反抗和逃跑的心思——畢竟來都來了——於是便都膽戰心驚地等待著。
就在這時,一隻長腿紙鶴爬上窗台,趁著所有人都不注意一路翻越桌子跑上尹新舟的身邊,又猛然一跳,鑽進了她的袖管當中。
尹新舟拆開紙鶴,上麵是蔣鈞行言簡意賅的密信。
“今夜便行動,等我的信號。”
入夜,尹新舟從袖中取出線香,點燃之後扔進床下。這種香能夠讓人迅速陷入無夢且酣甜的睡眠,隨後一枚石子彈上窗邊,她從窗戶當中邁步出去,被蔣鈞行從半空截住,輕飄飄地落在了地上。
“我們去哪裡?”
她問。
“這裡四下都有禁製和機關,若是隨意走動的話很容易誤觸,我的計劃是在這裡先待上個幾日,每日夜裡探查一小片,花三日時間將此處據點摸透。”
蔣鈞行回答,順口問道:“那丹藥你沒吃吧?”
“沒吃……我拿去換了錢。”
尹新舟指了指鼓鼓囊囊的錢袋:“怎麼了?”
“沒什麼。”
蔣鈞行淡淡道:“雖然多有遮掩,但那裡麵還是有屍體的味道。”
尹新舟:“……”
她剛剛還將那丹藥在手裡盤了挺久。
夜色當中,她一時沒忍住,乾嘔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