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太惡心了。
有那一瞬間,尹新舟險些要抑製不住自己想要尖叫的衝動。
然而她最終還是忍住了——尹新舟捂住嘴,再也不想去碰這個袋子,甚至沒忍住倒退了兩步,撞上了自己身後的一片胸膛。
“……”
蔣鈞行扶了一下對方的肩膀,隨後繞過尹新舟,將那個袋子的開口扯得更大了一些,於是手指被牽連出了手臂,整個皮膚已經失了血色,像是個乾枯蠟黃的塑料套一般糊在肌肉與骨骼上,看上去比尋常屍體還要瘮人。
“能看出來嗎?這是多久之前的屍體?”
尹新舟問道。
“沒有腐爛的跡象,應當不會太久,但更詳細的信息還要請門內擅長醫術的人來判彆才行。”
蔣鈞行說:“隻不過有一點特殊——這些屍體都是被處理過的,已經都被放乾了血。”
也正是因為失了血色,這些屍體的皮膚才表現出一種異樣的蠟黃,和以前在警匪電視劇當中看到的那種被擊斃的屍體截然不同。
但……為什麼?
這些屍體和常見藥材一樣被零散堆砌在整個儲物間的角落裡,甚至連登上貨架的資格都沒有(當然,尺寸也不合適),考慮到蔣鈞行曾經說過那種丹藥當中有屍體的味道,它們的用途已經顯而易見。
疑點更多了,可除了“渾淪派門內大有問題,很有可能在做些令仙人正道所不齒的勾當”以外,他們的調查並沒有多少實質性的進展——早些年他作為霞山派的劍修,也出山擊殺過幾個想要靠活人來煉藥的邪佞,修仙之路本就困難,出幾個想走歪路子的人也很正常,但……這同複活獸王之間似乎又沒有什麼必要的因果聯係。
蔣鈞行陷入沉思,隨後又注意到站在自己身旁的那個人臉色發白,便擋住對方的視線:“不習慣的話可以不用看。”
“……也沒什麼。”
尹新舟勉強說道:“反正我今晚什麼都沒吃,胃裡是空的。”
屍體並不止眼前的這一袋,他們在房間裡足足發現了六個麻布袋子,裡麵塞滿了扭成各種形狀的人類胴體,這種場景足夠讓每一個價值觀正常的人胃裡泛酸,尹新舟先是堅持著去辨識這些人的年齡長相,隨後實在受不住,快步走到房間的角落裡乾嘔。
結果乾嘔半天,又什麼都沒有吐出來。
“這些人不是被殺死的,而是在死後才放了血。”
蔣鈞行蹲下身子,對屍體又仔細觀察了一番,雖然頭已經都不在袋子裡了,但他仍舊從手腕和手指的模樣上發現了些許端倪:“——這個人曾經和我們同乘一輛車。”
“什麼?”
“他當初也在那輛車上,估計是服下了丹藥之後沒能活下去。”
蔣鈞行說:“你看,拇指下方的位置有一處燙傷的疤。”
“……”
尹新舟勉強瞥了一眼,說實話,並沒從那隻手上看出什麼不同來,她原本在車上的時候就沒有仔細打量過這些同行人,此時死都死了,能留下來的信息量隻會更少,於是便直接相信了蔣鈞行的判斷:“他們拿這些屍體用來煉藥?”
“應當不會錯。”
“……但這不對勁。”
尹新舟否決了蔣鈞行的判斷:“如果是拿這些服藥而失敗了的屍體來煉藥,那麼,這其中仍舊有些還不合適的地方——”
這同樣也是一個簡單的數學問題。
大二暑假那年數學建模集訓的時候,他們的指導老師曾經說過,生活當中的絕大多數矛盾都可以抽象成為數學問題來解答。
包括但不限於十字路口的紅綠燈應當設置成多少秒、航班的延誤問題與機場的布置、甚至錄一段太陽照射木杆,投影長度變化的視頻,就能夠定位到這個視頻拍攝所在地的經緯度……當然,不同的模型會帶來計算上的誤差,可這其中基礎的思維邏輯是萬變不離其宗的。
假設渾淪派對於這種丹藥的描述中大部分都是實話,且根據他們的親眼目睹,服下丹藥之後存活下來的人數確實勉強符合三七開的比例,那麼他們這批人當中將會有三成化作了煉丹的材料。
入門之後的當天,他們這些“新人”每個人都收到了一枚白色小粒狀的丹藥,據說服下這種丹藥對渾淪派功法修為的提升大有裨益,他們要不斷精進修為錘煉自己,為門派多多做事積攢勳業,才能夠源源不斷的從門派當中兌換來這種“晉升利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