預演很順利,在心中走了幾遍過場也並無什麼紕漏,但結果為何會這樣?
蔣鈞行杵在原地,眼神當中露出幾分茫然。
他平日裡推演劍招可不會如此——截雲台上隻出一劍,便能算明白對手接下來的二十招,知己知彼百戰不殆,一手霞山九式使出千般變化,無論什麼內切磋還是從外門弟子較量,都從來不落下風。
“平白無故拿人手短,無功不受祿,我可當真不敢再收了。”
尹新舟卻道:“師兄若是真有什麼難處的話不如直言,但凡在其中能夠出上一兩分的力,我也決計不會推辭。”
他能有什麼難處?最大的難處就在當下了,蔣鈞行心想。師兄的委托倒是也還有,但混淪派之事絕非低境修士能夠摻和在其中,於是他隨便找了個理由敷衍:“茲事體大,待你修為到了天璣之後方可介入。”
“那這些……”
尹新舟手裡還捏著那個瑪瑙掛墜,臉上的表情十分糾結:“是怎麼回事?”
難道說這個世界的物價和她過去的認知有出入?確實來這裡這麼長時間都沒怎麼好好逛過街,但……看這釵子和掛墜的式樣,應當也不是什麼便宜物件才對吧?
“在凡間城鎮裡隨意買下的罷了,留在我這裡也無多用,師兄說送人禮物之前至少要找個合理的由頭。”
蔣鈞行轉瞬之間便將張飛鶴的叮囑賣了個乾淨,看到尹新舟一臉摸不到頭腦的表情,便將自己在城鎮裡扮作凡人收集情報的事情全盤托出,順帶補充說自己幾乎是被催促著買下了這堆東西,而留在他手中又並無多大用途,與其爛在手裡不見天日,倒不如送給合適的人。
尹新舟……大為震撼。
有那麼一瞬間,她簡直想要為張飛鶴的餿主意雙手鼓掌,畢竟直接受益人是自己——但天底下沒有白得的便宜,她有理由懷疑,這位心思奇詭的霞山監院一定還有什麼彆的理由。
但倘若直接去問本人,估計隻能得到裝聾作啞的結果。
“我平日裡也不太戴這些釵環,既然如此的話,送給時師姐如何?”
尹新舟嘗試著問道:“她應當會喜歡這些——”
“平白無故送她做什麼?”
蔣鈞行皺起眉頭,發出真心實意的疑惑。
尹新舟:“……”
這話沒法接啊。
但對方一副滿臉誠懇的樣子——她懷疑就是這副表情才在店鋪裡顯得很好騙——攤開手掌,掌心處躺著兩枚小小的、很精致的翠色耳環。
“我沒打過耳洞……”
尹新舟還想掙紮,就見對方前踏一步,注視著她一側的耳垂,很認真地表示:“現在就可以打。”
……你說什麼?
她睜大了眼睛,就見對方伸出手,手指尖的位置泛起星星點點的靈光。
“要打嗎?”
蔣鈞行問。
雖然是詢問的語氣,但這人站得這麼近,態度又如此鄭重,讓人實在是難以拒絕。
“那就……有勞?”
她嘗試著說。
就當是修仙版本的免費體驗吧。
隻見對方衝著她伸手,食指和拇指的指腹反複撚過那一小點耳垂,直到耳垂紅得通透;隨後食指抵住一側皮膚,將靈力彙聚在指尖一點,轉瞬之間,尹新舟甚至都沒察覺到痛感,隻覺得皮膚一涼,像是被一塊轉瞬間便融化的冰片貼上皮膚,蔣鈞行便鬆開手,說是已經打好了。
“是不是應該用什麼東西穿進耳洞裡防止傷口愈合,再多等些時日?”
尹新舟回憶著大學同學打耳洞時候的經曆,忍住想要去摸一摸自己耳朵的衝動。
不碰都知道,那一側
皮膚接觸的外耳廓一定熱得離譜。
“不用,一點簡單的術法罷了。”
蔣鈞行輕描淡寫地解釋:“師父早年喝多了酒後指點過我們……隻是當初學的時候還從未想過會有用得上的那一天。”
感情你自己也沒什麼經驗啊!那到底剛剛是哪裡來的自信!
沒有感受到尹新舟心中的腹誹,蔣鈞行又故技重施地對付她的另一側耳垂,手指按上皮膚,態度認真得和自己平日裡練劍的時候彆無二致。
總是握劍的手竟然也會做這種事啊……尹新舟不禁出神,從她的角度,稍微一抬頭就能看清楚對方垂下的眼睫毛——作為一個門派高強度工作的滿勤勞模,原本給自己留下的印象都是來去如風的工具人形象,沒想到工具人如今前所未有地立體起來,就連呼吸都觸手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