複習一下此方世界當前時代的常識:獸王的屍體被仙門大派分開鎮壓。
其中明禪宗所分到的就是獸王的九隻眼睛。
尹新舟雖然並不確定明禪宗所負責的那部分到底是封存在哪裡,但作為一個擁有正常邏輯推理能力的人,看著廣德禪師和蔣鈞行的表情,她就已經將結果猜了個**不離十。
這大概不是自己這個修為能介入的事,尹新舟想,但說實話,她對於獸王這個概念其實並無多少恐懼,一是因為沒有見過,二是由於認知當中所有的怪力亂神都應當臣服於熱武器的火力覆蓋範圍之內。
“你們的住持呢?”
蔣鈞行問:“還同以前一樣?”
“一隻眼睛放在獸王的眼睛當中,湊個十整,用於鎮壓;另一隻眼睛的視力也下降得很厲害,幾乎目不能視。”
廣德禪師念了一聲佛號,雙手合十:“如今明禪宗裡也隻是我們這些人在勉力支撐。”
同霞山派的情況差不多,蔣鈞行不動聲色地點點頭:“渾淪派的情報師兄已經去信於你們,如今情形不定,切莫要讓這些人鑽了空子。”
“那是自然。”
廣德禪師回答,也沒了閒聊的心思,而是開始張羅著門內的弟子準備籌辦法會,急於修補法陣。尹新舟的靈覺毫無所感,隻是從周圍人的緊張程度當中判斷了情況的急迫性,旋即問道:“有我能幫忙的地方嗎?”
“新舟小友快些完成法器,就已經是算是為明禪宗分憂。”
廣德禪師師聲音平穩:“天塌下來也該高個子頂著,入明禪宗的時候我便發過如此如此宏願,如今不過是踐行自己準繩的時刻。”
這一刻,筋肉虯結的身形上似乎真的透出了佛相。
休息一夜,由於明禪宗上上下下都忙於舉辦法會,空氣當中都彌散著當地特有的熏香味。尹新舟和蔣鈞行不便打擾,匆匆忙忙簽下了最後的契書之後,就打算打道回府。
尹新舟看著全新出廠的挖掘機,頗覺惆悵:回去還是土路,這車白洗了。
蔣鈞行忍不住提醒:如果隻是擔心浮土落灰粘在挖掘機上的話,不如在上麵打個避塵訣。
尹新舟:?
還有這種好事!
“其實這種法訣還可以用在自己的住處……尤其是常年外出不太回山門的人,在房間裡打上避塵訣,也能免除一些灑掃的麻煩。”
蔣鈞行說:“我會的法訣不多,這是其中之一。”
不用吃飯,不用睡覺,不用洗衣服,不用洗車,修仙到底是什麼版本答案的永動機!尹新舟深吸一口氣,覺得自己仿佛看到了一株單憑吸收水和陽光就發生聚變反應供能的生物機器:“這個我能學嗎?”
“天璿之上皆可學,正好剛夠門檻。”
蔣鈞行點頭:“我可以教你。”
實際上,但凡修為高一些的修士都會學習這種法訣,隻不過尹新舟晉升天璿之後基本上就沒過幾天太平日子,手頭作為煉器師的重要工作又一件緊似一件,導致現在的知識麵範圍有些偏科,根本沒去聽山門內每段時間就會組織的常用術法掃盲班。
他向尹新舟演示了一遍,主要示意靈力的流動方向和形式,握住了尹新舟的一隻手,一一折過指關節,擺出掐訣的動作。
指尖與指尖短暫相觸,複又分開。
甚至能察覺到對方手指的指腹上帶著的劍繭。
……距離也太近了,尹新舟突然覺得自己有幾分心跳不穩。
然而蔣鈞行一貫以來的個人形象太過正直,霞山勞模的個人風評又讓人從來不敢往歪裡想,尹新舟於是收斂心神深吸一口氣,重新將注意力集中在術法上。
她有樣學樣,參考
此前製作紙鶴的經驗,失敗過幾次之後,終於能夠將沾上了塵土的小塊布帛重新恢複潔淨。
這和“讓整個挖掘機不沾染絲毫塵土”還有很長一段距離,但施法成功帶來的喜悅非比尋常,蔣鈞行眼看看她整個人的情緒都振奮了起來。
……怎麼還同剛入山門的孩童一樣。
“此前鑄出新劍,經略凡間城鎮,也沒見你表現得這麼明顯。”
他有些納悶:“比起煉器,師妹更喜學術法?”
那大概要去報個班了——難不成真要讓師兄來教?這還不如他自己再多花點時間去現學現賣,蔣鈞行頓時開始後悔自己當初為什麼沒有多學一點。
“……這個不一樣。”
尹新舟輕咳一聲,不太好解釋。
總不能說,加特林至少沒有突破物理法則,而施法會給人一種真正踏入修仙世界的感覺吧——她都已經在仙門裡待了三年了!
更何況,在這些仙界原住民們的眼裡,表麵鍍鉻應該是遠超過避塵訣級彆的術法,其過程之複雜(主要是調配各種各樣的液體),思路之新穎,不少修行多年的人都聞所未聞。
回程的路上需要給挖掘機重新加油,尹新舟摸出一個裝滿了獸血的葫蘆,遲疑了一下,最後還是當著蔣鈞行的麵灌進了挖掘機的注油口裡。好在後者的注意力也並不完全在此,而是佇立在尹新舟的身旁,視線一直看向遠處九層的鎮妖塔。
蒼翠的樹木掩映當中,明禪宗的大部分建築物都被遮擋,隻剩下一個突兀聳立的塔尖。
“還在擔心明禪宗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