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說,他們這兒的修行可全是要靠嗑丿藥。”
尹新舟忍不住開玩笑:“哪裡有道心這回事?字字句句皆是嗑丿藥,還有便是服藥的副作用——他那十句話裡但凡能有一句真話,道心便同我關係不大了。”
“……莫要亂說。”
蔣鈞行提醒:“興許他是故意為之。”
“是開玩笑,我心中有數。”
尹新舟說:“這種詐騙騙術我在老家聽得多了,一點新意都沒有,自然不可能騙到我。”
話是這麼說,但在紙鶴視野的死角當中,尹新舟的表情卻並不輕鬆。
李才良肯定同自己說了謊,但他的那些話中,應當也是夾雜了比例不定的真話。
比方說,“自己是憑借著獸王的力量才能夠修仙”,這一點和渾淪派的修士服下妖丹應當有類似的邏輯——她穿越時的身體狀態和大學之時無異,除了近視情況有所好轉以外,無論是身體素質還是協調能力都沒什麼明顯提高,五穀不分又沒乾過農活,突然穿過來連劈柴的工作都不會。
學了練劍之後更是能夠時時刻刻感受到世界的參差,即便是如今的蔣鈞行也沒辦法昧著良心說對方有哪怕一絲一毫練劍的天賦。
霞山派招人是由於水占術當中能顯示出清晰的“入道之物”,而這一點如今也已經應驗:挖掘機和獸王有關,而獸王的力量又同自己能夠修仙有關,四舍五入可以推斷,挖掘機確實是自己“入道的關鍵”。
雖然過程和結果都有些扭曲,但水占術的結果總體來說還是準的。
……有些心煩。
帶著這種煩悶的情緒,尹新舟走近了渾淪派給自己準備的房間。門口站著兩個人時刻準備應聲,活像是快捷酒店的門迎,見到尹新舟之後立刻行禮,就差多說一句“歡迎
光臨”。
房間當中沒什麼出格的布局,木製榫桙的一張床,一方長條書案,待客用的小茶桌和幾個凳子,以及一方靠牆擺放的書櫃。房間陳設當中還有些瓷瓶之類的裝飾,尹新舟對這種東西沒什麼興趣,確認過瓶子裡麵沒有藏著什麼機關暗器之後便將其全部忽略了去。
書櫃是需要重點檢查的部分,尹新舟仔細將那些書籍都一一翻出來看了看,可惜的是裡麵並無多少和渾淪派修行有關的內容,內容五花八門,包羅了小門小派不知道有沒有用的修行要訣,甚至還有話本。
她津津有味地站在原地看了十分鐘,才聽見蔣鈞行在她的腦子裡咳嗽了一聲。
“……不好意思,一時看入迷了。”
她將話本反扣在桌上:“我這就繼續找。”
和修仙有關的書籍當中,尹新舟又找到了幾本關於秘境的考證,上麵記錄了幾方秘境,但根據書籍內的批注,這些秘境都已經被探索過,如今隻剩文字記錄,並無太大用處。除此之外,還有些打坐入定開蒙相關的雜記,在尹新舟的眼裡甚至還不如剛才的話本有吸引力。
一本本翻閱效率有限,她輕咳一聲,決定轉換思路,從門口喊了個人進來。
“這兒的書你都看過嗎?”
尹新舟問:“裡頭都講得是什麼內容?”
對方憨厚一笑,露出八顆牙齒。
“不知道啊。”
他說:“我不識字。”
尹新舟:?
有那麼一瞬間,她還以為李才良是在故意搞事,專門安排了幾個目不識丁的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隨後她又聽對方解釋,說是渾淪派在招人,來這兒不吝出身都能有機會修仙,他便稀裡糊塗地跟著來了,如今度過了數月有餘,恰巧被分配來這裡打雜,他們村裡種地不需要識字。
尹新舟:“……”
她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此方世界的受教育率並不樂觀。
“仙人們說了,我們是要等在這兒伺候大人物,若是對方高興,我們方能有仙途——看來應該就是您?”
他眨眨眼睛,一副很期待的模樣:“有什麼需要的都同我說!”
“……”
迎著對方的目光,尹新舟心情複雜,不知道該說點什麼好:“你既然入了渾淪派,那吃過了他們的丹藥沒有?”
“當然吃過了!那過程確實難受,不過挺過來以後就也還好。”
對方笑了一下,臉上擺出心有餘悸的模樣:“我當時幾乎要吐出來,嘔得嘴裡發苦,又連發了好幾天的高燒,那些人還以為我要死了,沒想到真的硬挺了過來,嘿!這便是所謂的脫胎換骨了吧?如今確實覺得身子骨輕鬆多了,以前下雨的時候總會膝蓋痛,現在這幾個月過去,再也沒出過這種毛病。”
這大概就是修仙的感覺吧!仙門可真好啊……
紙鶴沒有動作。
尹新舟也沒有說話。
他們都知道吃下這種藥意味著什麼。
——難不成真沒有絲毫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