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妖後(2 / 2)

他話音未落,遽然一聲厲喝刺進雨霧之中。

諸人順著這聲響望去,隻見輦前撲跪來一身著四品官袍、兩目矍鑠的中年郎君,兩腮消減,下頜蓄著半白短須,此際正顫巍巍跪在趙雪瓚的身前。

“臣——拜見太後娘娘。”魏忌將身脊深埋下,兩掌浸入積水中,渾然不覺。

趙雪瓚一頓,鳳眸微微一促,側睨望去,聲量不大,諸人卻聽得分明。

“魏大夫,你這諫官難不成也被陛下捎上前去瀛洲避暑了麼?”

魏忌鏗鏘道:“臣並非皇室宗親,何談一並避暑?豈不辱沒?”他略略一頓,兩目直抵輦內,“娘娘,越奴乃越州樂伎,甚至不在良民之冊;娘娘乃先帝正妻、一國之母,論倫理綱常、後室之德,都不應當將越奴一同帶去瀛洲。”

說罷,魏忌深叩一記。

羅六卞斂息望向趙雪瓚,她將鞋履放下,自他脊背上收回了動作,後頭一眾宮奴忙托起她裙裾,不敢聲語。

趙雪瓚扶了扶鬢,袖下一截皓腕甚是惹眼:“魏大夫屢次三番在朝廷參哀家,又引得一眾為文人墨客為大夫鳴不平,哀家本以為也到頭了……不曾想,大夫今日竟敢堂而皇之攔轎,當真放肆。”

她字尾咬得頗為用力,透出幾分威懾來。

在中宮之位浸泡多年,位極皇後時鎮過內闈中多少花花腸子,趙雪瓚自詡不曾將魏忌此人放在眼中。

陛下還未曾訓過她幾句,難不成輪得著他一個外臣指手畫腳?

不自量力。

魏忌聞言,不退反進。他隻身跪在雨霧中,甚至未曾攜帶家奴為自個兒撐傘,儼然是剛得了消息,全然不顧了。

他下頜短須濕作一團,隨聲而震:“娘娘,縱然您在長安城如何行事,那也是天子腳下,皇室聲名也不至外傳千裡。可自長安至瀛洲,將途經華州、晉州、觀州等要地,甚至不乏胡人外邦,若是諸州得知娘娘與樂伎奴人同遊,我兗(yǎn)國名聲何存?陛下當如何自處?”

話落,魏忌倏然再叩,一跪不起。

這番話,儼然是將趙雪瓚架在了道德的高地了。

正當幾方為難之際,輦內傳來一記輕咳,一道頗低柔的男聲傳出:“太後娘娘……”

僅四個字,一股濃重的狐媚子味兒撲麵而來。

一隻清瘦白淨的手挑起了車幔,輦下宮婢為越奴打起了傘。

越奴生得極白皙勾人,一雙細長狐狸眼,唇肉豐勻有致,風情中含著七分精明的算計。他眼波微微一轉,幾分哀憐地停在趙雪瓚身上。

“奴不過是一介樂伎,實不配與娘娘同乘。可長安暑氣甚重,奴接連幾日睡不安穩,唯恐待娘娘回京後,奴便無能再服侍娘娘……不若娘娘將奴安排在旁的車輦中,奴能隨在娘娘左右,便已然死而無憾了。”

咬字輕柔如羽,搔得男男女女心尖都癢。

他還不罷休,又望向魏忌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