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的顧文樓意氣風發,穿淺色錦袍,走在陰暗的牢房,就像一道月光。
而今日的顧文樓,穿著深藍近黑的衣裳,光線昏暗,像個行走的鬼魅。
顧蓉蓉反而笑得開心:“喲,大公子來啦!”
顧文樓陰沉著臉不說話,顧蓉蓉氣死人不償命:“怎麼不說話?大公子的牙還沒長出來?”
“顧蓉蓉!”
顧蓉蓉摸摸耳垂:“乾嘛呢?我耳朵又沒聾。”
顧文樓不理會她,大步往外走。
到馬車上,顧蓉蓉目光習慣性往小幾上一掃,這回乾淨,什麼都沒有。
“今兒怎麼沒有點心?我還想再吃點。”
顧文樓咬著後槽牙:“顧蓉蓉,你彆得寸進尺!”
顧蓉蓉漫不經心:“我一個犯人,哪來的什麼尺寸?”
她忽然眉眼微彎:“要是顧大公子不嫌棄,我倒是可以再送你個驚喜。”
……
冷星赫在不遠處跟著,冷慢慢小聲道:“世子,你說她真的會把昶王治好嗎?”
冷星赫沒回答,腳步一頓,目光在一棵樹上凝固住。
冷慢慢:“世子?”
“你先跟上去。”
“是。”
冷星赫到樹下,手指撫過上麵的一個不起眼的七芒星刻痕。
這是他和顧婷婷的相見暗號。
自從相識以來,雖然有過約定,但畢竟都是出身高門,冷星赫在王妃教導下,又恪守規矩禮節,所以總共私下用的次數不超過三次。
訂婚用過一次;再就是上次顧婷婷得知他要娶顧蓉蓉,用過一次。
這是第三次。
冷星赫麵無表情,清冷的月光穿過樹木枝葉,落在他眉眼間,不辨喜怒。
半晌,他追上顧蓉蓉的方向,沒去和顧婷婷約定的地方。
昶王的身體又好轉一些,精神也好,眼中不再是倦色,而是閃著光彩。
顧蓉蓉起了針,他臉上薄汗未退,便問道:“你是怎麼讓你父親忽然替王府求情的?”
顧蓉蓉不答反問:“王爺以為,顧尚書最在意的是什麼?或者說,他最愛的是誰?”
昶王聽她說“顧尚書,”眉梢微不可察一挑:“最愛?聽聞顧尚書與夫人舉案齊眉,不過,本王也聽說前幾年曾因一個外室而鬨得不怎麼愉快。”
顧蓉蓉心微動:還有這事兒?
昶王繼續說:“父母愛子,若說最愛,當屬他的一雙嫡子嫡女。”
昶王話又頓住,覺得這話欠妥。
顧蓉蓉無所謂地笑笑:“沒關係,我不在乎,王爺不必顧忌。不過,王爺說的都不對。”
“嗯?”昶王興致勃勃,“怎麼說?”
顧蓉蓉笑容譏諷:“顧尚書,最愛他自己。所以,隻要和他自身利益相關,會影響到他前途的事,對他來說,都重要。”
昶王眸色深深,凝視顧蓉蓉半晌,輕笑出聲。
“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