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晚上能歇在驛站,下午隊伍更是走得急。
老宰輔坐在車裡一個勁兒嘀咕,抱怨車走得快,快把老骨頭顛得散架。
席述挑簾往外往看一眼:“老祖宗,您好歹是坐車,嫂嫂她們都是弱女子,現在可還靠兩條腿。”
老宰輔的話噎在喉嚨裡,往外看了看,可不是,顧蓉蓉和王妃她們,和隊伍中的人沒什麼兩樣,都是一樣靠腿走。
“唉,”他歎口氣,“真是造孽。”
“長寧王為國儘忠,護衛邊關多年,到頭來,自己生死不明,也無法庇護妻女,這都叫什麼事兒?”
席述放下簾子,低聲提醒:“您現在不在朝,彆妄議朝政。”
老宰輔眉毛一擰:“我說的這叫什麼朝政?這叫事、實!”
他一拍小幾,咬牙道:“還有長寧王那個狗兒子,那個世子,是乾什麼吃的?他爹的事查那麼久查不清,母親媳婦妹妹照顧不了!”
席述清清嗓子:“這我可得替二哥哥分辯一下,他不是不管,而是不能出麵管。您想,長寧王府是遭人陷害,雖然沒有實證,但這都是心知肚明的事,所以,他就得查這個實證。他若現身在此,那幕後之人,豈不是隨意就能把他們一網打儘?”
“他在外,就是暗餌,引著那些想釣魚的人乾釣釣不到,才能保王妃和嫂嫂她們平安。”
老宰輔摸著胡子,眯著眼睛看他。
席述被他看得有點發毛:“您看什麼?”
老宰輔哼道:“你不對勁。”
“我……我哪裡不對勁?”
“剛才的話,可不像是你一個江湖郎中能說得出來的,是誰教你的?”老宰輔壓低聲音,“你是不是見過那小子了?”
席述牢記冷星赫的話,搖頭否認:“不是,沒有,您彆瞎說。”
頓了一下,又反映過來:“哎?不是,我怎麼就是個江湖郎中了?我明明……”
“現在是在江湖,你又是個郎中,當然是江湖郎中,”老宰輔白他一眼,“你給我易的這個容,我還沒有和你算帳!”
天近傍晚,落日西沉時,總算看到驛站。
這座驛站還挺大,馬上到閔州,來往的人多,每家大城附近的驛站,都會大一些。
他們一到,驛卒就上前來招呼,吳差官出具文書,命令眾人排隊。
後麵冷星赫和老宰輔的馬車也到了。
老宰輔吩咐席述:“你去看看,那丫頭她們住的情況如何?姑娘家家的,不能和那些男人住什麼通鋪,至少給她們三人安排一間。”
“行,您放心,我會安排。”
席述先扶著他下車:“我去給您安排一間上房?”
“出門在外,還是要低調些,就尋常房間吧,安排在丫頭她們隔壁,也好照應些,我看顧家那小子,還有些那些個差官都不是什麼好鳥兒,萬一暗害她怎麼辦?”
“行。”
席述一口答應,兩人正往裡走,顧蓉蓉已經隨隊伍進去,正和驛卒說話。
“三間上房,”顧蓉蓉說,“每個屋裡都要熱水。”
驛卒打量她,覺得新鮮,流放的隊伍見過不少,犯人加錢要住好點兒的也有,但張嘴就要上房的,還是頭一個。
長得倒是挺漂亮,驛卒眼光微閃,不懷好意。
“上房倒是有,你們官差大人要了一間,正好還剩下三間,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