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過副支隊的解釋,林惜言才明白怎麼一回事。
“化工園的廢棄倉庫？”
“可不是。”副支隊歎氣，“那幾家小型企業因為排汙設備遲遲無法到位，被關停之後,老板就跑路了。市生態局查封了車間,但是倉庫當時沒有任何東西,就沒去管。”
卻沒想到,兩個大膽的人，竟然偷取了廢棄車間的設備,轉移到一個很隱蔽的小倉庫裡，自己進行了簡單的組裝之後,進行毒↓品製造。
“這也是我們工作上的漏洞。”副支隊又說，“化工園區裡麵,這樣的車間和倉庫還有不少，因為拍賣程序繁瑣,且這些設備很難在短時間內找到合適的買主，堆積了不少。市裡正在想辦法進行處置，免得再次出現這樣的情況。”
多虧了林惜言通過硫酸鎖定天瀾化工，又進行了一係列的排查之後，發現了天瀾化工東南角的一個隱蔽的牆洞，被盜的硫酸就是從那裡被轉移的。
而天瀾化工偷取第一道工序上的硫酸初級產品，偷偷往外賣的,隻是一個普通的操作工，沒有敵過金錢的誘惑而已。
“關鍵是，給的錢也不多。工業用硫酸一桶是20L，價格200多塊錢，他們為了運輸方便，全都灌裝到500ml的瓶子裡,一瓶10塊錢，還得費老大勁，一個月也就能偷60來瓶。這個主意，也是主謀之一給他想出來的招兒。”見多了這樣的人，副支隊本來都已經麻木了，但是這個操作工的所作所為實在驚到他了。
最後，支隊長也忍不住感慨：“還是得好好讀書，多學點知識，起碼不會因為3000塊就把自己送進去十幾年。”
這個，確實，挺慘的。
林惜言都替他不忍。
事情說清楚了，兩位隊長工作也挺忙的，就沒多留，帶著兩箱子喜糖就回去了。
吳新涵感慨了一句：“沒文化真可憐。”
安伯深以為然，也跟著感歎：“所以，要好好學習啊。”
送走了兩位客人之後，林惜言兩人又繼續回去試婚紗了。
吳新涵跟在後麵，問道：“太太，信封我可以打開嗎？”
剛剛支隊長跟她說，市局過會兒會發個通告，林惜言和程氏集團可以轉一下，免得被彆有用心的人造謠。
所以，吳新涵打算把獎金也一並拍上去。
“看吧。”林惜言倒是不在意，裡麵有多少錢她也不在乎，反正，也不會有多少。財政什麼時候都緊張，她懂。
換完第二套婚紗出來的時候，吳新涵就在那大呼小叫：“太太，15萬！”
“啊？”林惜言著實有些驚訝，“這麼多？”
程亦琛倒是不意外：“按照上限給的。半年前，市局就發了一條公告，能夠提供線索的，給予3-15萬的獎勵。”
林惜言：“發家致富的好路子啊！新涵，快幫我關注市公安局和刑警大隊還有緝毒大隊，看看還有沒有機會再撈一筆！”
程亦琛：“……”
每個話題，太太都會給他開一扇新世界的大門。程董開始反思，果然是他太古板了嗎？連思維都變得僵化了？
梁冰不知道來的客人是誰，也不知道這是什麼梗，隻聽說是協助破案的獎金，也忍不住有些疑惑，理工科的文化人，都這麼牛逼的嗎？
這跟她了解到的林惜言，不論性格還是行為處事方法，都令她大開眼界。
不怪她驚訝，很多事情梁冰都是從方明曦那裡聽說來的。
版本自然是方明曦修改過的劇本裡麵的。比如說，兩個人隻是聯姻，沒有什麼感情。
梁冰不至於全信，但也多少留下來一些固有印象，再加上，幾次工作上的接觸，以及從其他人口中的了解，她可不認為，程亦琛是那種情話信口拈來的花花公子，他甚至全網無前任！
吳新涵卻在心裡給程董狠狠點了個讚。
彆以為她不知道，這個梁冰，跟方明曦那個綠茶，關係好的很！誰知道她是不是也抱有什麼不應該的想法呢？
林惜言對此全然不知，甚至在今天之前，她都沒有聽說過梁冰這個名字。不是一個圈子裡的人，沒有任何交集，她對時尚也不感興趣。
程亦琛看著她身上的正紅色新娘服，問道：“喜歡這一件嗎？”
好看是好看，而且更加襯的林惜言膚白如玉，站在那裡，像是一朵火紅的虞美人，瞬間就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去。仿佛原先隻屬於他一個人的小太陽，猛然之間變成了天上的大太陽，閃耀著所有人，讓他很不舒服。
林惜言還沒來得及回話，小宋助理和吳新涵已經在瘋狂拍馬屁了。
“好看，太好看了！太太平時不怎麼化妝，穿的也素淨，我還以為這種豔麗的衣服不適合太太呢，是我錯了，以後可以多給太太購置一些這種類型的。”
“對對對，隻塗個口紅就特彆好看了，不需要特意化大濃妝！程太太皮膚真好啊，真的就像玉一樣，穿什麼都好看。”
“婚禮那天，這一件一定要多穿一會兒！”
程亦琛也隻好改口：“我也覺得很適合你。”
老公誇她，林惜言當然很開心的。笑眯眯地接受了他的讚美，提著裙擺喜滋滋地轉了個圈，然後又誇他：“我老公也好看，穿什麼都好看。”
兩人對視的瞬間，吳新涵在後麵瘋狂連拍。
真的是太好看了！偏偏兩個人都不想被婚紗照的攝影師恐怖支配，選擇不拍，她也隻好趁這時候，多留點紀念。
梁冰也覺得自己設計出來這麼完美的作品，沒有專業攝影師太可惜了，也主動說道：“兩位真的不打算拍幾張婚紗照嗎？我這邊的攝影師可以免費為兩位服務。”
程亦琛看了一眼林惜言：“我太太說了算。”
“不拍。”林惜言很堅決。
程亦琛便也拒絕了：“那就不拍。”
梁冰還想繼續遊說，程亦琛打了個手勢：“請不要再提這件事，免得我再次被太太罵。”
林惜言：“我什麼時候罵你了？不要損壞我的形象。”
程董：“上次爺爺讓我催你去拍婚紗照，你說我是上個世紀的大叔。”
林惜言：“……”
想起來了，的確是有這麼一回事。
當時林惜言忙著做博士畢業的課題，程亦琛來找她，直接問道：“你明後天有時間嗎？去拍婚紗照？”
耿直的林惜言也沒有懷疑什麼，隻是轉過頭來，訝異地看著他，上上下下打量他十幾秒。
程董不動如山，任她打量。
然後林惜言說了：“程董，你是活在上個世紀的大叔嗎？婚紗照那種東西有什麼用嗎？浪費咱們一兩天的時間不說，還要給人家幾萬塊錢，還要被動地做出各種羞恥的姿勢，你覺得這樣好玩嗎？”
程董點點頭，表情看上去十分溫和，甚至還帶了點清淺的笑意：“你說的很對。”然後又對著手機那頭說道，“爺爺，您聽到了，不是我不配合，是您孫媳婦兒她不想拍。”
林惜言當時就草了：“……”狗東西！又讓她背鍋！
狗東西程董當然是聽不到她心裡的呐喊，但他肯定知道自己在罵他，輕飄飄地看了她一眼，繼續跟老爺子通話。
老爺子肯定是不會譴責林惜言的，甚至還樂嗬嗬地說道：“言言說的對，把時間浪費在這種事情上的確不值當，咱們言言可是要當科學家的人！到時候讓婚禮攝像多帶幾台攝像機，給你們拍幾張就行了。”
程董十分乖巧地應下：“爺爺說了算。”
“你還敢說！”想起來林惜言就有氣，當即開始擼袖子，“就記得我罵你了，讓我背鍋的事兒你怎麼不說？”
程亦琛連忙握住她的手：“小心，蹭到傷口的話又要裂開了。——誰叫我沒有太太討喜呢？隻好辛苦太太多擔待了。”
設計師助理小宋同學在後麵甜的牙都開始疼了，捂住砰砰亂跳的心口，腦子已經無法思考了，滿心就隻有一個想法：怎麼能這麼好磕呢？
梁冰笑的很不自在。腦子裡固有的見識，與眼前的一幕反複對衝，讓她整個人都頭痛欲裂。但也好歹意識到，這是她的客戶，是大主顧，是能讓她來年衣食無憂的貴客，也是讓她的事業能夠更上一層樓的絕佳機會，她不能搞砸了。
方明曦盯著劇情，心裡開始焦急。
得知今天梁冰要去家裡給新人試婚紗的時候，她就動了點手腳。
因為想省下來一次機會給父親解圍，她在之前蠱惑過梁冰的情節上，稍微做了改動，讓她時刻謹記兩個人是閨蜜，自己的話對她有著絕對的正確性，讓梁冰滿懷著對林惜言的惡意，去設計婚紗，甚至不惜毀掉自己的招牌，讓林惜言在婚禮出醜。
但今天的劇情，顯示出來卻仍是隻有寥寥數語，將試婚紗這一幕一筆帶過，並沒有發生任何異常。
——方明曦萬萬沒有想到，她跟梁冰的“友誼”，輸在了程董砸來的一筆獎金上。
考慮到方明曦的醜陋德行，她在林惜言的婚紗和禮服上動手的可能性根本無法忽略。但程亦琛也發現，軟妹幣的魅力，也依舊無人能抗拒。
在特殊辦事處沒有找到合理的解決辦法之前，他也要用自己的方式，積極實驗。所以，他讓趙時宇又去給梁冰補簽了一份合同協議，婚紗禮服反饋良好的話，他會再追加10萬的獎勵，但如果搞砸了，也會麵臨巨額賠償，以及訴訟。
幸運的是，他果然賭贏了。
試完了婚紗，梁冰帶著小助理準備離開的時候，吳新涵提著一個水果籃遞了過來，笑道：“太太說，今天麻煩你們跑一趟了，這是上午剛剛送來的車厘子和草莓，不值什麼錢，請梁小姐當個零嘴吧？”
梁冰接了過來，笑道：“謝謝，程太太有心了，都是我喜歡吃的。”
“那就好。”
小宋助理小心翼翼將婚紗放到車裡頭，看著梁冰也坐了進來，這才啟動車子，仍是不忘摸了摸自己如地平線一般平整的胸，神色黯然。
梁冰看著她的小動作，臉色一僵，很快移開了視線。
小助理又說：“程太太性格蠻好的啊，外麵傳的跟真的似的，誤導我……”
梁冰輕笑了一聲，的確是個挺有意思的人，跟她的好閨蜜說的，完全不一樣。是好友心中有了偏見，還是林惜言變了呢？
不過今天一行，她倒是牢牢記住了一件事，那就是，她隻是個打工人，她的工作就是為程太太設計好看的婚紗。
這是她憑借自己的能力爭取到的工作機會，她贏過了很多人才得到了這個合同，那就更加要好好珍惜，絕對不能出任何紕漏。
——梁冰沉著臉，越想越生氣，她至今也覺得詭異，當時腦子裡為什麼會出現“在婚紗上做點手腳，讓林惜言出醜”這種想法？
她是瘋了嗎？
細細回想，她是在見到了程亦琛之後，突然就先入為主地覺得，林惜言配不上這個男人，甚至還隱隱存了一分異樣的心思，想著要為好閨蜜打抱不平。
梁冰要被自己惡心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