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耶律大石回營清點人馬,發現三萬大軍損了一萬有餘,而且剩餘將士幾乎個個帶傷,心知想要借機取得雄州已是力不可為,便與蕭乾商議,決定退守涿州,嚴防宋軍。
種師道聽了此言,胸中長出了一口氣,吩咐左右道:“備我馬來!”說完騎馬出營,來到雄州城下,向上喊話。過不多時,童貫便帶著和詵等人來到城頭。
種師道下馬,強撐著儘力高聲道:“稟大人,下官率領東西路軍昨日與遼兵廝殺一日夜,如今手下將士人困馬乏,傷兵滿營,辛興宗將軍和楊可世將軍也傷重瀕危。方才下官已經探得遼軍已經退往涿州,因此乞求大人開門放傷兵入城醫治。萬望大人念我等與遼軍死戰,準下官此請。”說完跪倒在地,向上叩首。
童貫昨日便在城頭觀戰,直至狂風暴雨襲來,看不清戰事方才退回帳中。今日雖也憂心戰局,卻害怕遼軍再次來襲,不敢派人出城相探,如今聽了種師道之言,心中便如晴天霹靂一般。不由想道:“此次力諫聖上出兵北伐,原以為可以輕取燕雲之地,卻不想還未到燕京便逢此大敗,二十萬兵馬隻餘半數,卻該如何是好?”
童貫一邊想著,一邊對下方種師道說道:“老將軍,非是本帥不願開城,隻是遼軍方退,隻怕有詐,不如老將軍先收攏殘兵,在城外靜待一日,待我打探清楚後便大開城門,迎老將軍進城。”
聽了童貫的話,種師道心中悲哀,但知道再多乞求也是無用,隻得上馬回營,安慰將士,靜待明日開城。
而童貫回到帳中,屏退左右,左思右想都覺得此戰必須要有人出來為自己承擔責任,苦思良久後,終於寫成一份奏章,其中寫道:“種師道天姿好殺,臨陣肩輿,助賊為謀,以沮聖意,和詵不從節製,乞行軍法。”
數日後,奏章送到京師,徽宗皇帝聽到北伐大軍在雄州慘敗,大驚失色,連忙詔諭道:“聞種師道等兵敗,懼甚,詔班師。”同時降詔將種師道和和詵押赴樞密院,待查實童貫所言之後再行處置。
童貫在探明遼軍確實已經全數撤回涿州,於是打開城門,一麵將種師道等人殘兵收入城中,另一麵著人打掃戰場。數日之後,負責清點損失的將官上報童貫道:“戰場綿延,向南至莫州之北,向西至真定一帶,屍橫遍野,相互枕藉,不可計數。東西兩路軍共計領兵十萬,如今歸營者隻得一萬五千餘人,糧食輜重、軍械馬匹,損失不可勝數。”童貫聽了,閉目不言。
過不幾日,朝廷聖諭來到,即令班師,又命免去種師道與和詵之職,押回樞密院聽審。
種師道此時剛剛將息的可以起身,便收到這樣的聖諭,心中悲憤,但也無可奈何。大軍開拔之時,種師道被押在後軍,一路上有雄州之戰殘餘將士沿路相望,個個雙目垂淚,但因童貫親信在側,不敢出聲。種師道見狀,說道:“此次兵敗,老夫難辭其咎,如今回京聽審,也是理所應當,諸位死戰不退,以守雄州,乃是真豪傑、真英雄。老夫在此一禮,望諸位牢記敗陣之恥,不忘為國儘忠!”說罷於馬上對著眾人深深一躬後轉身離去。
回到京城,童貫入朝說了此次北伐之敗的情形,聽得徽宗皇帝滿麵懼意,在場朝臣個個歎息。而後又將種師道統軍不力,和詵不遵戰令等事添油加醋說了一遍,徽宗皇帝聽後大怒,命樞密院免去種師道童貫軍都統製、保靜軍節度使之職,責授右衛將軍致仕(即讓其退休)。免去和詵雄州知州之職,降為亳州團練副使,於筠州安置。
詔命傳下,種師道受了詔,歸鄉而去,自此宋軍第一次北伐徹底宣告失敗,白白損失了近十萬大軍,令原本空虛的國力更加捉襟見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