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邦昌苦思良久後仍舊決定迎立康王,於是冊封元祐皇後為宋太後,入居延福宮,又手書請太後垂簾聽政,以候複辟。而自己則以太宰身份退居內東門資善堂,且手書一封,命人送往康王駕前。
信使來到濟州,將張邦昌書信呈上,康王展開書信,隻見上麵寫道:
“邦昌伏自拜,違己而北去,所遭禍難不可備詳,仰惟王慈必蒙矜憫。昨自燕山九月餘日,金師再舉之後,杳不聞耗,至冬臘月二十日還闕,以今年正月十五日還城外,方知國家禍變之酷。主上蒙塵於郊外,凡使人一行,儘留不遣二月七日。又聞宣金酋之令遂遷二帝、皇太子及太上皇、皇後以下後妃嬪禦、諸王公帝姬並宗室近屬皆行,六宮遂空既而。又欲洗城焚燒宗朝,社稷百萬生靈分為魚肉。俄然俾推異姓方免屠城,廟社景靈宮乃不燒毀。尋奉少帝禦筆付孫傳等令,並依元帥指揮為萬民計,無拘舊分,妄為禍福,速招連累。於時公卿士大夫號慟軍前以救君父,而邦昌對二太子哀號擗踴、以身投地、絕而複蘇。敵執酋命,終莫能回,度非口舌可爭,則以首觸柱,求死不能。又緣甲士防護,晝夜監守,雖欲引繩揮刃,赴並陷河,皆不可得。豈謂城中之人相與逃死,乃嫁大禍於一身,變出不圖死安足惜。忽劉彥宗等齎城中文字與吳開莫儔俱至,邦昌則訶責彥宗。又對眾罵城中文武百官,為自免之計,逼人以首惡之名。皆受國恩,一旦如此,曾不如蛇雀尚知報恩我。若有兵定與大金相抗,不共戴天。彥宗等語塞而退,邦昌遂不複飲食六七日垂死。而百官陳述禍福,謂事已至此,雖臣民儘死,莫能加二帝之遷,唯從權。且與承當此事,則存宗廟、保社稷,景靈像設,皆得無虞,而一城文武百官,億萬生靈,皆得性命,可為後圖,豈非忠孝之大也。若堅持一節,以就死地,而壞了後事,累及二帝,豈得為忠臣乎?邦昌身為宰輔,世荷大恩而不能報主,辱而不能死,複何麵目以見士民?然念興複之計有在,於從權以濟大事。故遂忍死於此,欲追二帝之還,而報之於殿下也。茲幸虜騎已退,道路可通,故差卜門宣讚舍人蔣師愈、本府內知客蔡琳、承務郎程僎齎此以明本心。今則社稷不隳,廟主如故,祖宗神禦皆幸存全。伏惟殿下盛德在躬,四海係望,願寬悲痛,以幸臣民!”
康王讀罷書信,將其傳於下方眾臣相看,眾人正在議論之時,突然門外來報,說是吏部尚書謝克家奉禦寶來獻。耿南仲與汪伯彥連忙出門將謝克家迎將進來。隻見謝克家一見康王,便跪倒在地,山呼萬歲,將“大宋受命之寶”玉璽高舉過頭,請康王複辟。
康王再三推辭,隻是不肯,耿南仲與汪伯彥等人跪地再三請求康王即位,就連宗澤也因嶽飛料中此事而力勸康王。
康王一番推辭後無奈說道:“卿等忠心本王可知,然二聖未歸,如何敢越父兄以居大寶?”說完手書一封,命謝克家交於張邦昌。書中寫道:
“構谘目上太宰相公閣下:天降大禍,不使構前期殞滅而使聞君親之流離,見宗族之蕩覆。肝心摧裂,涕淚不禁,窮天下之楚毒不足為喻。便欲引繩伏刃而二聖之鑾輿未複,四方將士忠憤責以複仇大義,集兵數逾百萬,諭使邀迎,率皆響應,蚤夜以覬,從容浹月,自謂知心。故北來之事,聞流言而不信,士大夫將佐亦皆雲:爾今奉來教備,陳始終有伊尹之誌,達周公之權,然後知所期之不謬。天或悔禍,可覬二聖之複,所諭遣謝克家之意,讀之愕眙失措,其何敢承稟願?皆緘藏內府,責在守者,俟鑾輿歸。而上之九廟之不毀,生靈之獲,全相公之功,已不愧於伊周矣。構方身率士卒,圖援父兄,願相公協忠,儘力奉迎二聖複還中都,克終伊周之誌,構雖身膏賊手受賜而死矣。氣令漸勢,伏惟鈞候,動止康裕,方寸方亂,修謝不能多及。構谘目上太宰相公閣下,遣成忠郎黃永錫齎詣邦昌投下。且令觀變。”
康王寫書畢,命成忠良黃永錫攜書回報張邦昌,於是眾人不敢多言,各自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