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建康府淪陷之時,杜充藏身於真州,知州向子忞勸杜充道:“如今陛下南幸,相爺何不經通州、泰州去往越州以伴聖駕?”
但此時杜充見金人勢大,高宗皇帝一路南逃,宋軍膽氣儘失,一遇金軍便望風而降,想來金國滅宋隻在指日之間。於是便生二心,如今聽了向子忞的提議。杜充便推脫道:“聖上南幸,然江南之地未失,某將蟄伏於此,以待良機,再起大軍禦敵。”
向子忞聽後雖然心中鄙夷,卻也不便多說,隻能告退。
而兀術既得建康,又聞杜充逃至真州,便起勸降之心。其時有杜充舊友,京畿提刑淩唐佐降於金軍,兀術便命其寫勸降書信於杜充。同時命使者對杜充說道:“若降,當封以中原,如張邦昌故事”。
杜充收到唐佐書信,又聽兀術之許諾,便趁夜出城,往金軍投降。
杜充降金的消息由向子忞報至行在,滿朝文武大驚,自有宋以來,遼、金數次南侵,降敵者眾,但如杜充一般,以右相高位之身份降敵者僅此一人。高宗皇帝聞言更是不食者累日,對眾臣說道:“朕待充不薄,何乃至是哉?”
禦史中丞趙鼎、右諫議大夫富直柔同對,請先罷去杜充右相之職,待得其降金消息確實後再議彆罪。數日之後,消息確實,高宗皇帝下製削去杜充爵位,徙其子嵩、岩、崐、婿韓汝惟於廣州。
雖然杜充投降,但卻並未等來兀術兌現諾言,他所期待的如張邦昌故事的結局也並未實現,反而因身居高位而降金,受眾人不齒。
直至次年,杜充來到雲中,見到粘罕。粘罕對其深為鄙夷,將其冷落許久之後才將其命為相州知州,而杜充故鄉便是相州。當其到任之後,滿城百姓早知其降金之事,無不在背後唾罵,因此,杜充在相州知州的位置上也呆得並不如意。因其殘酷多疑,同僚下屬皆不與其同心。
直至紹興年間,杜充之孫由廣州逃至相州,被其下屬胡景山所知,便趁機誣告其陰通宋朝。於是粘罕大怒,命人將杜充下至刑獄,並嚴刑拷打。杜充隻是不服,粘罕命人將其帶到座前,問道:“汝欲複歸南朝邪?”
杜充數叩其首,痛哭道:“元帥敢歸,充不敢也。”於是粘罕哈哈大笑,從此再不懷疑杜充忠心。
隨後數年,杜充屢受升遷,直至行台右丞相,並於《紹興和議》成時客死他鄉。
此時高宗皇帝自越州返至錢清堰,見兀術大軍縱橫江南,欲重效靖康故事,便問計於眾臣。其中侍禦史趙鼎力諫,以為眾寡不敵,不若為退避之計。
高宗皇帝猶豫不定,但問呂頤浩道:“事迫矣,若何?”
呂頤浩答道:“金人以騎兵取勝,今鑾輿一行,皇族、百司官吏、兵衛、家小甚眾,皆陸行山險之路,糧運不給,必致生變。兼金人既渡浙江,必分遣輕騎追襲。今若車駕乘海舟以避敵,既登海舟之後,敵騎必不能襲我;浙江地熱,敵亦不能久留。俟其退去,複還二浙,彼入我出,彼出我入,此正兵家之奇也。”
此計一出,滿朝皆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