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飛點點頭道:“正因如此,我才不肯回返臨安。今日喚你二人前來,乃是有要事要交代你們。廬山畢竟地處中原,東林寺香火旺盛,雖然慧海禪師乃是我摯友,但久居於此卻非長久之計。因此,我準備將一家老小儘數遷往滇南,那邊的梁王柴桂乃是我義兄,一應事宜我早已安排妥當。而你回到嶽家軍中不可怠慢,務必使踏白軍斥候仍舊如從前一般,至於其中開支,我這裡自有安排。另外,鄂州城外匠作營的工匠不可使其流失,務必傳我密令給湯隆,命他將各類圖紙,重要事物儘數整理攜帶,不能帶走的,一律焚毀。而後你派支人馬,將工匠護送至滇南梁王處,我自有安排。”施全聞言點頭。
而後嶽飛又對高寵說道:“我知你是個直性子人,不肯輕易居於人下。而朝廷斷不會放過嶽家軍這塊肥肉,想必不久之後便會有新任主帥去往軍中接受行營後護軍,到時你若是不服來人,勢必生變,反而壞了大事。因此喚你前來,便是要你回返鄂州後,帶領背嵬軍精銳兄弟尋一處山林落草,到時錢糧之事我讓施全為你操持,但你要命麾下兄弟嚴守軍紀,斷不可壞了我嶽家軍之名!”
高寵聞言一驚,而後沉聲說道:“元帥要往何處,末將便往何處,統兵之事,何元慶亦可為之,末將隻願追隨元帥左右。”
嶽飛聞言長歎一聲,知道高寵為人固執,一旦認定一事,便斷難更改,最終無奈說道:“既然你執意如此,那便隨我一道去往滇南吧。”
高寵此時臉上方有笑意,點頭稱是。
隨後嶽飛又手書一封密信,交到施全手中,說道:“此信交於何元慶手中,讓其暗中行事。我列有一張名單,你回到鄂州後一一與這些人細談,觀其言行,若不肯留在軍中,便勸其隨何元慶落草,靜待良機。至於軍費所需,等我去到滇南之後,一應事宜皆無變化,隻是要將軍械買賣轉入地下,勿使有心人所知。”
施全聽後點頭道:“大哥放心,這條路已經營多年,我與武琛一定不負大哥所托。”
嶽飛安頓完後,命嶽雲去喚來張保和王橫。這二人扶靈來到廬山後方知嶽飛未死,自然是歡喜不已,嶽飛問二人是否願意返回嶽家軍中時,二人斷然拒絕,隻願留在嶽飛身旁服侍,於是嶽飛便將二人留在此處。
不多時,二人來到,嶽飛說道:“再過兩日,我便準備舉家遷往滇南,你們二人好生照顧家眷,張憲與高寵隨行護衛,應祥與我一道再去辦些事情,稍後便會趕上。”眾人齊聲稱是。
兩日之後,收拾停當,一行車馬早已準備就緒,慧海禪師將眾人送出山門外,望著車隊遠去,歎道:“這一去,卻不知天意如何。”
行到大路,嶽飛父子二人早已喬裝打扮,騎著兩匹普通馬匹,悄悄脫隊而出,向東而去。而隨著嶽飛退隱,中原大地再陷水火,正如後世詞人張孝祥所寫那般:
“長淮望斷,關塞莽然平。征塵暗,霜風勁,悄邊聲。黯銷凝。追想當年事,殆天數,非人力;洙泗上,弦歌地,亦膻腥。隔水氈鄉,落日牛羊下,區脫縱橫。看名王宵獵,騎火一川明,笳鼓悲鳴,遣人驚。
念腰間箭,匣中劍,空埃蠹,竟何成!時易失,心徒壯,歲將零。渺神京。乾羽方懷遠,靜烽燧,且休兵。冠蓋使,紛馳騖,若為情!聞道中原遺老,常南望、翠葆霓旌。使行人到此,忠憤氣填膺,有淚如傾。”
卻不知嶽飛在這般情形下能否扭轉乾坤,再酬壯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