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畏聞言沉默,雖然他也覺得這般不妥,但還是覺得朝廷有法度,不可以私刑代之,有心辯駁,但還是忍了忍未出聲。
趙昚此時又說道:“依小王所見,殿前司自然是要徹查的,城防如此鬆懈,罪當不赦。但楊存中卻是朝中良將,亦是聖上心腹,當請聖裁。而秦檜為相數年,傳聞其是金國奸細,其子秦熺在臨安城中亦是名聲不佳,此番查辦此案,當從秦府入手,若是能夠查獲些證據,或可削減些陛下悲憤之心。至於誅殺秦檜的義士,我等便調查一番後許個推詞便可,不知二位以為如何?”
韓世忠聞言笑道:“韓某亦覺得此計可行,秦檜這奸賊這些年禍亂朝政,天下間想取其首級者何其多也,一時間又哪裡能查得明白。若果真在其府上搜到些什麼東西,卻也可令陛下警醒。”
周三畏見韓世忠附和,自然也不肯駁了趙昚之意,於是便說道:“下官聽候王爺調遣,一應事宜皆由王爺定奪。”
趙昚笑道:“查案一事,小王卻是不及少卿大人,還需大人鼎力相助。”說罷舉杯相敬二人。
三人在席間又仔細商討一番查案細節後,看著天色已晚,周三畏便起身告辭,於是堂中便隻留下了趙昚與韓世忠二人。
看著韓世忠,趙昚笑道:“我那恩師果然是本事非凡,竟然在天下腳下做成這番大事,秦檜一死,實乃朝廷幸事。”
韓世忠亦笑道:“當日嶽兄弟說要刺殺秦檜,我卻擔心其不能成事,誰料竟然這般順利。不過王爺,此事過後,你有何打算?”
趙昚沉默片刻道:“如今朝中失了秦檜,其餘諸賊皆不堪用,正是老元戎出麵之時,若是能夠查清秦檜謀逆事實,正好將朝中其餘黨一網打儘,而殿前司必定不能再由楊存中掌管,我希望王爺請纓於聖前,接手殿前司,到得那時,想必恩師那裡也有了安排,方好行事。”
韓世忠點點頭,隨後又歎口氣道:“當年苗劉兵變,正是韓某入宮平定叛亂,卻不料如今自己卻要做苗劉那般人。”
趙昚也同樣歎氣道:“若非如今大宋已經不能再等,小王又何嘗想要行此一步?正如恩師所言,大義當前,若我等隻顧自己虛名,又當如何麵對天下百姓?”
二人沉默片刻,想到嶽飛所言,不禁又目光堅定起來,韓世忠說道:“待王爺將此案辦妥,韓某便自請聖命,掌管殿前司。”
趙昚聞言點頭,說道:“此事全在老元戎身上。一旦事成,小王當不忘今日之恩。”
韓世忠笑道:“韓某已年近花甲,早已對功名看淡,如今唯願在殘生之年能夠再掌兵權,與嶽兄弟一道驅逐金賊,使我大宋還於舊都,若能如此,便可含笑九泉了。隻望王爺莫要負我兄弟殷切之情。”說罷起身便要告辭。
趙昚將韓世忠送出府外,看著他騎馬遠去,一陣寒風吹過,他不禁緊了緊身上的皮裘,喃喃自語道:“卻不知這場風過後能否天晴。”說罷自嘲似的笑了笑向臥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