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飛知道牛皋雖然性情粗暴,但卻是極為仗義之人,此時見其真情流露,更是覺得自己未曾看錯了人,於是好一番安撫,牛皋這才止住眼淚,被嶽飛按到椅上坐了下來。
方一坐定,牛皋便說道:“哥哥當年遺書而赴臨安,卻是令小弟與施全好生掛牽,後來聽聞哥哥死訊,若不是施全和王貴等人攔著,小弟早就率大軍去往臨安為哥哥討個說法了。隨後田師中來到,小弟更是立即被遠派潭州。誰料施全那小子也不曾知會我一聲,便悄無聲息帶著踏白軍的人馬去了滇南,更不曾提到哥哥仍舊存於世間之事。這些年小弟居於田師中麾下,屢受刁難,日子過得甚不爽利,前些時候還寫書給餘化龍,說要上山入夥,卻不想今日竟然在嶽州與哥哥相見。”
嶽飛歎口氣道:“當年事急從權,為兄又知道你喜飲酒,性子又直,怕你無意間露了風聲,因此特彆讓施全不得說與你知。況且為兄總是要回來的,官軍中若沒有可靠之人,又如何行事?因此卻是為難了眾兄弟。”
牛皋見嶽飛說得鄭重,便也平靜了下來,隨即問道:“哥哥這番回來,想來是不走了的,如今占住了嶽州城,可是要以此為根基,重奪鄂州麼?”
嶽飛笑著點點頭道:“知我者,賢弟也。除了奪下鄂州外,更要做一樁驚天動地的大事。”
牛皋一聽頓時來了興趣,立即說道:“有事哥哥隻管吩咐,小弟自然是甘為先鋒。”
嶽飛正色問道:“如今潭州有多少人馬,你在軍中威信如何?”
牛皋聞言說道:“潭州人馬不少,約有三萬,這些人中有半數曾是嶽家軍左右中三軍中的精銳,其中右軍人馬是當年我力爭而來,雖然中原數度大戰,損傷不少,卻是精銳猶在。而左軍和中軍之人,則是徐慶不知所蹤,王貴閒居江州後被田師中拆散歸鄉之人,我暗中接納,養在潭州城外,約有萬餘人,其餘則是田師中調來潭州的。”
說完潭州兵力,牛皋又繼續說道:“咱們嶽家軍中的兄弟自不必說,這些年施全暗中支持許多,那些漢子才能維持在此,而小弟久受田師中所忌,收下這些人馬,也是想在日後暗中給自己留條後路。而城中其餘人馬,皆以田師中親信張博文為首,乃是當年張俊麾下行營中護軍調過來的,想來也是對小弟有監視之意。”
嶽飛點點頭又問道:“這張博文如何?”
牛皋聽後冷笑一聲道:“如何?此人乃是張俊的遠房族侄,若論統兵的本事,連張俊的一成也未學了去,倒是將其護短喜功,諂媚上官之事學了個十成,因此頗得張俊喜歡,便在田師中外放之時將其調到田師中麾下。這二賊沆瀣一氣,將原本的嶽家軍搞得烏煙瘴氣,再也不複當年之勇了。而小弟不願與田師中同流合汙,於是便自請來到潭州,可田師中仍恐小弟擁兵自重,便派張博文一同前來,名為潭州水賊山匪猖獗,派一麾下得力乾將予我,實則是為行監視之事。這廝來到潭州後,獨斷專行,絲毫不將小弟放在眼中,而潭州人馬又多為張俊故舊,因此便以此人為首,在軍中卻是與小弟分庭抗禮,使得小弟軍令難行,著實憋屈得很,若不是哥哥回來,哪日惹得小弟火起,遲早一鐧打他個萬朵桃花開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