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看著金軍如潮水般四散奔逃,嶽飛一聲令下,前左中三軍將士在張憲、嶽雲和王貴的率領下,對著潰逃的金軍展開追殺。
主帥兀術生死不知,副帥韓常陣亡,整個金軍陣營群龍無首,都恨不得爹娘多生幾條腿,好遠遠地逃離這座修羅殺場。而後方的嶽家軍將士顯然不打算這般輕易放其歸去,這兩日間,金軍借助人多勢眾,對著嶽家軍的軍陣展開了一波又一波的衝擊,無數新老嶽家軍將士死在金軍刀槍之下,如今得此機會,那些早已殺紅了眼的嶽家軍將士銜尾追擊,將自己趕得上的每一個金軍將士都砍翻在地,隨後又補上一刀。
而金軍那邊被一群凶神惡煞追趕著,如同群狼追逐下的羊群一般,如無頭蒼蠅四散奔逃,中間人馬相互推擠踐踏而死者,不計其數,糧草輜重,沿途丟棄無數。
大軍追殺了半日,來到臨穎縣城,城中守軍聞得金軍大敗,早已棄城而逃,嶽家軍兵不血刃,取了臨穎縣,隨後大軍歇息,嶽飛又命餘化龍帶領於大戰中折損較小的後軍繼續向北,借一戰之勝勢,攻打穎昌,為大軍打開通往開封的道路。
當夜,嶽家軍在臨穎縣休整,並清點所獲。這一戰嶽家軍陣亡新舊將士近兩萬,前、左、中、右四軍幾乎人人帶傷,就連張憲自滇南帶回的一萬五千背嵬鐵騎也損了幾近三千。但這一切,相較於斬獲來說,卻又顯得微不足道了。這一戰簽軍十五萬,有五萬餘眾死在了戰場之上,在一路追擊中,又有近兩萬伏屍於沿路。十萬女真和渤海組成的金軍精銳,亦丟下了四萬餘屍首,其中最為精銳的鐵浮屠全軍儘沒,比起當年郾城一戰來,更為慘烈。而究其原因,除了嶽家軍將士用命之外,這數年之中匠作營的研究卻是功不可沒。無論是初期的地雷,還是更勝從前的刀槍盾牌,亦或是為大戰落下定鼎一擊的火炮,這些都是嶽飛與湯隆等一班工匠在這數年之中汗水的見證。
若說當年的郾城之戰是精銳與士氣的極端體現,那麼今日的郾城之戰便是嶽家軍全方位戰術的體現。從開局的暗布地雷,到方陣的運用,再到嶽家軍輕騎與拐子馬的較量,最後到火炮下背嵬鐵騎與鐵浮屠的正麵碰撞,可以說這一戰嶽家軍勝得光明正大,是全方位的碾壓。
反觀金軍,兀術當算金國一代名將,但多年來對漢人的輕視,以及對女真鐵騎的盲目自信幾乎已經蒙蔽了他的雙眼。雖然他從內心認為嶽飛乃是平生勁敵,卻還是秉承著多年以來的戰法,驅使簽軍在前,女真、渤海精銳守護中軍,最後拐子馬和鐵浮屠正麵克敵。而且對於習慣於劫掠的金軍來說,軍械多用於攻城守城,所以在戰前對於嶽家軍的軍械判斷不足,故而在火炮如流星般落下時,在密集的人群中幾乎將威力儘數發揮。這也是鐵浮屠消耗殆儘,大軍四散潰逃的原因之一。而且國內連年內亂,身處漩渦中的兀術早已是心力憔悴,遠征蒙古諸部铩羽而歸,更是令其輝煌的軍事生涯劃上了一個不圓滿的休止符,而嶽飛的複出和郾城腳下的這場大戰,也必將為其一生劃上一個令人難以評說的句號。
休整一夜之後,嶽飛一麵率領大軍北上,一麵遣人通傳戰報於韓世忠和吳璘,定下會師朱仙鎮的約定。
當大軍來到穎昌城下時,餘化龍早已出城迎接,而隊伍之中的兩張麵孔,立時引起了嶽飛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