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裡麵裝著八年前,他想要送給伽椰子的珍珠戒指。
果然,他當年的想法是正確的。
隻要留著戒指和婚服,他總能等到他真正的愛人回來。
他看著盒裡的戒指。
那顆圓潤的珍珠,一如當年,完美無瑕,在燈光下泛著柔和的光暈。
還好,這枚戒指終於等到了它的主人。
這樣想著,在這時他確實聽到了、伽椰子下樓的聲音。
麵前的窗簾全部拉了起來,他看不見身後的鏡像,木板吱吱呀呀響了起來,伽椰子停在了他的身後。
“伽椰子,我可以轉身了嗎?”
會是什麼樣的美麗光景呢?伽椰子,一定是最美麗的新娘吧。
一個沙啞難聽的男聲回答了他。
“可以哦,哈哈哈哈看看你的新娘吧——”
接著一把厚刃菜刀從背後捅了進來。
巨痛從胸口傳來,冰冷的刀刃貫穿了他的身體。
封斂一低頭,就看見從胸口冒出來的刀刃。
他抱著壇子的手瞬間脫力,那個裝著伽椰子骨灰的壇子直直摔落在地板上,咕嚕咕嚕地滾遠。
這時,尖銳刺耳的嘶吼聲突然響起。
“——小林——”
佐伯剛雄臉上露出凶狠又得意的表情。
他還要說些什麼,這時,黑色的頭發如藤蔓般瘋長,仿佛有意識般順著他的腳踝把他層層包裹。
須臾間,佐伯剛雄就陷入了頭發的牢籠中,被拽倒拖入了黑暗。
失去了佐伯剛雄的支撐,封斂搖晃著身體向後倒下。
但是他沒有倒在地板上。
他倒入了一個冰涼柔軟的懷抱中。
是伽椰子、他的妻子來了。
封斂仰躺在伽椰子懷中。
他看著眼前的女人,神情有些恍惚。
鶴津布趕製的白無垢穿在伽椰子身上真的是很漂亮,白鶴銜櫻,真是個不錯的好意向。
從打褂到腰間佩戴的小物,伽椰子身上每一樣都是封斂親手挑選的,他事無巨細,對伽椰子和這套白無垢灌注了同樣的愛意與耐心。
她戴著白色的角隱,一頭黑發規規矩矩地盤在角隱之下。
金銀簪子交錯插在發間,長長的流蘇垂在她臉側,像是金魚的鱗片,晃動間,折射出溪水般溫柔的光澤。
她的臉上敷著細膩雪白的脂粉,讓蒼白的臉蛋有了幾分人氣。
如此完美的裝扮,卻出了差錯。
伽椰子的臉頰上,被口紅順著嘴角劃出了長長的痕跡。
像是從嘴角開始,臉頰被生生撕裂,露出了鮮血淋漓的軟肉。
封斂的瞳孔微微收縮。
八年前的某天,他曾經做過一個夢。
他明明已經忘卻了內容,但是現在,卻想起來了。
白鶴銜櫻的暗紋被他流淌出來的鮮血給染紅,像是鶴在泣血哀哭。
這套他親自挑選的婚服,竟與八年前夢裡的那套一模一樣。
感受著小林不斷流失的鮮血與生命力,伽椰子的身體顫抖,脂粉下的麵容早已煞白。
她匆忙而至。
重逢的時候,是小林抱著她剛從壁櫥裡被搬出來的身體,現在倒是反過來了。
她攬著小林,兩個人的婚服就交疊到了一起,淒靡奢美而又渾然天成。
這兩匹鶴津布本就是屬於彼此、獨一無二的。
小林胸口上的刀刃泛著寒光,源源不斷的鮮血從小林的身體裡漏了出來,他們兩人身下逐漸漫開了一個殷紅的血泊。
伽椰子顫抖著伸手去捂那傷口,可是血液從她的指縫裡溢了出來,她雪白的衣袖被染上了不祥的紅色,然後那不祥的顏色就蔓延到伽椰子的眼底。
“小林、你要死掉了……”
淚水衝刷著她臉上的脂粉,悲傷與痛哭侵染心底的淨土,血色便破土而出,化作血淚掛在了她的腮邊。
伽椰子起初還是哭著的。
來自佐伯剛雄的惡意與怨氣被她吞噬消吸收著,那怨念與小林受傷的事情摻和在一起,重擊著伽椰子的神智。
於是她捂著小林傷口的手慢慢不再發抖了。
“這是小林送給我的婚服、”
“我、漂亮嗎?”
她的眼睛黑沉沉的,泛著濃稠的惡意,嘴角勾著笑容,臉上卻淌著血淚。
封斂看著伽椰子,俊秀的臉上努力展露笑容。
“漂亮、”
“伽椰子是我見過最好看的新娘了。”
欺霜賽雪的臉蛋被血淚衝刷著,化開了斑駁的紅鏽,伽椰子注視著眼前的小林,她能感受到屬於小林的生機在飛速地流逝。
她的靈魂在這一刻,像是被撕裂了。
一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