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山之嵐 第三百一十五章 秋風漸起亂我心(1 / 2)

道斷修羅 列夕 8616 字 2個月前

萬裡之外的李夜,既不知道風雲城中小姐姐的心思,也不知道域主府中李明珠的耽憂。

回到般若寺的這些日子,他仿佛又回到了之前的時光。

每天除了掃地,便是回到小院中練練劍,偶爾抄抄經文,跟無憂兩人一起煮粥飽肚,打發光陰。

沒有第七層淬體的藥草,光是心裡著急也沒用。

這日的午後,眼前秋風漸起,離開般若寺去玄天觀的日子越來越近,心若湖水的他竟然難以入定,隻好放下手裡捏著的狼毫,搬了一把椅子坐在院子裡的樹下乘涼。

幾片樹葉被秋風吹落枝頭,還未等它們落入小院的圍牆外,便又被一陣風刮起,輕輕嫋嫋飄到李夜跟前的桌台上......

獨坐空院的他,守著一壺水,將杯中殘茶看儘,喃喃自語道:“未來是練劍還是去鑄劍?也不知道那二樣淬體的靈藥何處可尋?先生說要心若止水,我的心卻是湖水裡掉進了一粒石子......”

五域的修行者的所有手段都不外乎從聚氣到築基,再從金丹到元嬰,以後至於從分神突破到渡劫的境界,唯有自己修行的是佛門的肉身。

而這肉身功法除了講究機緣巧合之外,竟然還需要那可遇不可求的靈藥作為媒體。

唯有修行和肉身兩者破境,自己才有機會突破大佛寺老和尚在自己身體裡的禁錮,而那傳說中的靈藥又將要去向何處尋覓?

我已經佷努力,很辛苦的努力修行了,為何上天不願意給我一個破境的機會?讓我突破到傳說中的境界,至少也要恢複到之前的元嬰境吧?

否則如果有一日回五域如何跟那些殺手們撕殺,對何對小姐姐對劍?恐怕就是白玉城中的納蘭雨也遠遠超過自己的境界了。

我要突破肉身的限製,我要追尋更高的境界。

我想,我能!

百般無聊的他,輕輕轉動了一下指間破虛僧留下的空間戒,找到了先生的那架鐵琴。

心神一動將之擺放在石台之上,伸出雙手調了一個曲調,欲要撫曲一首。

撥了幾個調,又輕哼了幾個詞,卻找不到感覺。無奈之下拎起水壺,倒了一杯涼茶喝下,又打了一盆山泉水洗了一把臉,這才重新坐回了桌前。

腦海裡的曲調很多,卻不是他此時想要的那一首。

叮叮咚咚地彈了幾個聲,突然之間卻是撥動了一個音符,將從未彈唱過的那首曲調彈了出來。

輕哼了幾聲後,便先了一個間調,低吟輕彈,一首《白頭吟》自小雜院裡飛出,在山間流轉,在般若寺大殿的金頂上盤旋......

皚如山上雪,皎若雲間月。

聞君有兩意,故來相決絕。

今日鬥酒會,明旦溝水頭。

躞蹀禦溝上,溝水東西流。

......

不知不覺中,李夜在琴聲和吟唱中,融進了無相法身第七層功法。

悠揚的琴聲、幽怨的吟唱聲傳到了寺中眾僧的耳中,也飄進了明惠大師的禪房。

正躺下欲睡的無憂也側起耳朵傾聽,辨出了方向後笑著跟身邊的師兄們說:“這是無塵師叔那裡,想不到小師叔還會撫琴,改天要跟他好好學學。”

眾僧點點頭,齊齊說道:“小師叔真是一個人才!”

靜坐禪房的明惠聽了二遍後,輕輕地歎息了一聲。

自言自語道:“誰將琴弦輕剪裁,七月秋風似剪刀。”

更有在大殿中上香禮佛的女子,一邊傾聽一邊打聽:“這是暫住在寺中的香客,還是寺裡修行的寺師,此曲隻應天上有,佛都哪能聽一回?”

有當值的僧人告訴女子:“這是我們的小師叔,他不歸我們管,你們也很難見到他。”

......

撫琴低吟三遍,李夜收住了手指按在琴弦上,停下了吟唱,伸手一摸,臉上有兩行淚痕,打濕了衣襟。

“今日落淚為那般?”暗自呢喃,他已經記不起上一回落淚是哪一年的事了。

片刻神識落在明惠的禪房,聽到了他最後的那一句話。

忍不住皺了一下眉頭,問道:“為何秋風是剪刀?”

坐在禪房中的明惠一楞,隨後淡淡笑了起來,左手拈花,右手指著空中。

淡淡地笑著說道:“好你個家夥,居然偷聽師兄的說話。”

“師兄,為何秋風是剪刀?”李夜繼續問道。

明惠聞言輕歎一聲,道:“你年紀還小,不能體會這些愁緒......豈不知,歲月似刀,催人老麼?秋風瑟瑟秋葉儘,隨風刮來似剪刀......”

李夜嘿嘿一笑,咧嘴笑道:“想不到師兄還會作詩,實在難得。”

“你要過來煮茶麼?”明惠淡淡地笑道。

李夜搖搖頭,回道:“算了,我緩緩勁,一會再抄經文......”

“你既然無心,為何亂我心境?”

明惠嗔了他一句,隨後手指一揮,打散了李夜的神識。

心湖漸亂,泛起了漣漪的他,這會哪有心思去找明惠煮茶論道,先理清楚心中的那一團亂麻,才是道理。

收起鐵琴,轉身進屋取了一張湖紙,又將桌上的硯台和狼毫端到院子裡的石台上,打了泉水的濕了硯台,伸出左手漫不經心地磨起墨來。

結束與明惠的對話,收回神識的他,又回到了剛才的思緒中。

心道隻不過彈了古人的一首曲調,為何自己會莫名其妙的落淚?還是秋風漸起,感時傷懷了。

墨已磨滿,伸手拿起狼毫,順著思緒往紙上落筆,沒想到還是那首《白頭吟》。

皚如山上雪,皎若雲間月。

聞君有兩意,故來相決絕。

......

聞君有兩意,故來決絕?自己要跟誰決絕?為何決絕?

用力甩了甩頭,暗自叨叨:“感時花濺淚,恨彆鳥驚心......難道就是眼下這種情形麼?不知道鳳凰山上的小姐姐,現在是什麼樣的情況,是否已經將自己遺忘?”

心裡神遊一通,手下的狼毫卻沒有停下。

不一會一幅小楷就躍然紙上,看上去雖然靜美秀氣,卻掩不住那一絲的劍意從紙上漫延開來。

放下狼毫,端起杯子喝了幾口涼茶。

想了想這樣的詩句放在般若寺中實在不合時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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