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湖邊撫琴,金殿殺人 上(2 / 2)

道斷修羅 列夕 7446 字 2個月前

話沒說話,馬車已經緩緩啟程,黑壓壓的秦軍出了西城門,迎著春風往邊關而去。

望著漸漸遠去的公子扶蘇,李修元輕聲呢喃:“風蕭蕭兮易水寒,誰能知道這最後的結局如何呢?”

三人上了馬車,張良輕聲嚷嚷道:“若是師兄回不來,我就掀了這張桌子。”

春色正好,淑子和小黑繼續在書院裡完成自己的學業,兩人除了讀書,還要去山上跟夫子一起修行。

李修元卻讓張良買了足夠釀酒的材料,真著春光正美,他要將新釀的酒堆滿整個閒來後院。

張良知道要釀酒,讓淑子小黑請假,過來一起幫忙,說是要小黑的淑子兩人也會學釀酒。

李修元看著他笑道:“話說你求人不如求己,自己學會最好。”

張良卻搖搖頭,笑道:“我有淑子和小黑就夠了。”

小黑看了一眼哥哥沒有說話,就算是他也不知道哪一天就會跟哥哥突然間離開大秦。

淑子倒是勤快,招呼小黑跟她一起從頭到尾將釀酒的工藝學了一遍。

說是回到府裡,也得去釀上幾缸酒試試。

直到小院裡已經堆滿了釀好的酒缸,張良才心滿意足,看著李修元笑道:“這裡的酒,至少有五缸是我的。”

李修元笑道:“隻要你喜歡,這一院子的酒都是你的。”

最後李修元讓張良人搬了二缸送去給夫子,就是讓夫子放在山上陳釀,等過些年再喝。

酒已釀完,李修元要等的人卻始終沒有一點音訊。

眼見皇城裡的桃花謝了,杏花紅了,也沒有荊軻和秦舞陽的消息。

直到清明的前一天,張良才獨自來找李修元,看著他說道:“我還以為那兩人失蹤了,沒想到終於還是來了皇城……”

李修元脫口問道:“荊軻來了,他們兩人能進宮?何時進宮?”

等了整整一個春天,眼見最後一刻就要到來,連張良也不由得緊張不已。

張良端起桌上的涼茶喝了一口,沉聲說道:“我從宮裡打聽到消息,明日辰時秦王於皇宮金殿麵見荊軻。”

“這激動人心的一刻,就要來了麼?”

李修元伸手接住一片街邊梨樹下飄來的花瓣,輕嗅之下說道:“可是誰能知道,這最後的一刻,會是怎樣?”

“我們現在還能去見他一麵,倘若明日進了皇宮,怕是再難相見了!”

張良咽了一口茶水,悠悠說道:“相信我,刺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李修元看著他搖搖頭,輕聲說道:“我們都不要去打擾他此時此刻的決心,不管成功與否,他畢竟去試過了。”

張良一愣,沒想到李修元會如此回他。

搖搖頭歎了一口氣:“人都說不到黃河心不死,我卻說便是頭撞南牆也不回頭啊。”

“那又如何?”

李修遠靜靜地說道:“你看那夏天撲火的飛蛾,不一樣九死不悔嗎?”

張良有了自己的經曆,認為荊軻此行很難成功,憂心忡忡地問道:“要是那家夥萬一失手了呢?”

靠著桌前坐下,李修元點著了桌上的紅泥小火爐。

看著漸漸燃起的火花,喃喃自語道:“那日走過易水橋,他便知道前麵是一條茫茫的不歸路,就算有一線生機,是向著死裡生!”

“置之死地而後生?這家夥竟然抱著跟我一樣的心思啊?”

這一刻的張良,忽然想起了不知去那何處的大塊頭,喃喃說道:“皇城不是博浪沙,他一旦進去,怕是出不來了。”

李修元一邊清理壺裡的殘茶,一邊問道:“這條不歸路你曾親自走過,現在輪到荊軻了,你無法阻止他的決死之心。”

張良聞言一愣,一時間怔怔地說不出話來。

過了許久,許久,才憋了一句道:“有些事情,總得死過一回,才會甘心。”

......

清明時節雨紛紛,斜斜的牛毛細雨讓人很是不喜。

枝頭的梨花沾上了細雨,就像心裡憋了一肚子氣,哭得稀裡嘩啦,仿佛不這樣,今天天便不是清明。

早起的李修元燒了一桶水沐浴更衣,換了一件白色的長衫。這一天,小黑沒有去書院,也換了一件白色的袍子。

早起的荊軻讓客棧的夥計燒水,沐浴更衣,穿了一件比黑夜還要黑的黑袍,秦舞陽跟他一樣,也換了一件乾淨的黑衣。

李修元煮了一鍋白粥,跟小黑兩人各吃了一碗,又煮了一道茶清心。

客棧裡的荊軻跟秦舞陽各吃了兩碗牛肉麵,兩人喝了一碗酒壯膽。

喝完茶李修元關上閒來酒肆的大門,舉著兩把油紙雨傘,跟小黑兩人往皇城的水銀湖而去。

喝完壯行酒的荊軻帶著秦武陽,收拾好自己的物品、乘上馬車,往皇宮而去。

打濕了整個皇城的紛紛細雨,卻飄不進李修元和小黑兩人的雨傘之中,也打濕不了兩人如雪的衣衫。

一道淡淡的佛光,將兩人籠罩起來,任這漫天風雨也不能侵其身。

皇城中的春風細雨,沒能打濕荊軻如夜的黑衣,因為車簾太厚,便是一城春雨也吹不進如鐵桶一樣的馬車裡麵。

清明時節雨紛紛,皇城路人欲斷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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