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叫做龍天坪的小鎮上,有人夜未眠。
一家客棧客堂,已近子時,卻還沒有打烊關門,一盞燈籠掛在店外,像是為誰留門一般。
客堂裡亮著一盞燈,坐著一襲青衫的年不過五十的男人,自然是客棧的掌櫃。
在櫃台外麵,坐著一個二十幾歲的,一身短衫的夥計。
夥計眼看時辰不早,按往日來說早就應該打烊了,今夜掌櫃分明是在等人。
一直過了午時,夥伴打了一個哈欠,說了一句:“掌櫃的,外麵果然有人來了。”
掌櫃從櫃台裡伸出頭來,看著走進來的老人,忍不住問了一句:“這夜半三更的,老頭你來此做什麼?”
夥計倒了一杯茶,遞給一身黑衫,頭上幾許白發,算不上老人,不過六十左右的老頭。
笑著問道:“會不會又是來鎮上打劫?發了財彆忘了我們掌櫃啊!”
掌櫃的站了起來,走到桌前坐下,拎起酒壺倒了二杯。
看著麵前一個一臉和善的老人笑道:“好多年都沒見過你出山,今夜來此,難不成有大買賣,不如帶上我們兩人?”
老人哈哈一笑,在掌櫃麵前坐定,寒暄了幾句之後,端起麵前的酒杯喝了一口。
直到喝了一杯酒之後,老人才歎了一口氣,回道:“我欠了一個人的人情,欠了很多年,原以為他已經把老頭忘了......”
“沒想到就在我竊喜之際,這家夥卻給我飛鳥傳信,要我來此還他當年的人情......相信我,這不是什麼大買賣。”
聽了老人這番話,掌櫃嗬嗬一笑,說道:“原來是有人找你討債來了,如此,你有什麼打算?”
老人冷冷地回了一句:“殺人。”
就算夥計和掌櫃聽到老人這話,臉上卻依舊沒有流露出什麼驚訝的神情,好像眼前這個慈祥的老人,原本就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家夥。
掌櫃聞言來了興趣,問道:“你不會在鎮上動手吧?”
老人微微一笑,看著兩人說道:“我哪敢在鎮上動手,除非以後都不要行走江湖了......”
夥計一聽,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事成之後,你要給掌櫃五十靈石。”
掌櫃聞言淡淡一笑,他就是喜歡這樣的夥計,能把自己想說而又不方便說的話,如此輕鬆地說了出來。
老人歎了一口氣,悠悠地回道:“隻要能讓我了結這個因果,給你一百又如何?”
......
逃命中的王強,感覺自己就像一頭野獸一樣。
天還沒亮,他便被一滴冰冷的露水驚醒,抬頭一看,天蒙蒙亮,這個時辰連洞裡的野獸都還在睡覺。
出於對危險的直覺,他不得不爬了起來,喂過馬兒,自己又在小溪裡打了水,洗漱一番之下。
一邊吃乾糧,一邊牽著馬兒往官道上而去。
這個時辰,他算死了追上來的殺手也不會在這時動身,自己趁著天沒亮,往前而去,或許能跟身後的殺手們錯過。
這是他對危險本能的反應,就像是一頭野狼對山間遇到一隻羊的反應一樣。
歇息了兩個時辰,嚼了半株靈藥,手臂上的傷口已經漸漸愈合,想著今天有可能還要再打一場,忍不住輕輕地歎了一口氣。
一邊往官道上而來,一邊放出神識往四野裡打量,直到確定清晨沒有危險之後,才鬆了一口氣。
這一路,自己能夠平安地逃出去嗎?
就算一路去到白雪城,這些殺手會停止追殺嗎?自己究竟能逃出多遠,能不能等他一路去往通天河,見到不離和尚。
因為孟老頭告訴他,以不離和尚眼下的修為,江湖上隻怕已經沒有多少對手了。
而不離和尚是李修元的兄弟,那麼自然也能跟那家夥親近一些,眼下遇到的麻煩,說不得,可以請和尚幫幫自己。
不得不說,王強的決定是正解的。
當大地還在沉睡之中,他卻已經在官道上奔馳了一個時辰......
接下來,他一路上都沒有再遇到昨天的漁夫,跟新出現有可能攔路的土匪。
直到申時,一路來到了小鎮。
也就是昨夜那個收到飛鳥傳信,要在此等他那老人來的小鎮,小鎮的名字叫做龍天坪。
眼下的王強如驚弓之鳥,哪敢在小鎮的客棧裡過夜,對於殺手來說,那簡直就是自投羅網。
在小鎮上找了一家飯店匆匆填飽了肚子,王強一路往白雪城而去。
天沒下雪,也沒有下雨,他可以在野外找一遍樹林,或者是一個山洞過夜。
隻要再熬一晚,明天就能趕到白雪城了。
人在馬上,王強輕聲安慰馬兒:“彆急,再跑半個時辰,我們就找地方過夜。”
馬兒平穩地呼吸著,將自身的狀態調整到最佳,以便隨時都可以撒腿狂奔,這一路而來,可把它嚇壞了。
它不明白王強到底做了什麼孽,怎麼一路上都有人想要他的性命。
人在馬上,王強也不敢有絲毫的鬆懈,緊緊地盯著前方的同時,還要時不時注意身後,有沒有殺手一路追來。
小鎮龍天坪裡,客棧的夥計倚在大門邊上,望著街邊不時路過的行人,跟櫃台裡的掌櫃嚷嚷了起來。
“我說掌櫃,這人來人往的,那老頭也沒說他要等的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