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時凜順口問,“後悔嗎?”
“這有什麼後悔的?喜歡就是喜歡,我為什麼要為自己的心動後悔,我不覺得丟人。”她說得理所當然,也率真灑脫,“即便再重來一次,我也還是會和你表白。暗戀可不是我的風格。”
那年亦是春日,和煦的陽光從窗台灑進教室裡,淡淡斑駁光影打在辛願那張白淨漂亮的濃顏上。
她五官精致,眉宇間籠罩著傲然,神態靈動驕矜。
任哪個男人看了,都很難不動心。
後來是怎麼在一起來著?
陸時凜當時又說了什麼,時間太久遠,她也想不起來了。
隻記得,在一起後,她依舊張揚萬千,會拉著他爬山看日出,看北海的日落,對著遼闊的天地,大膽宣誓自己的愛意。
她那時候的愛太拿得出手了。
可到頭來,在他眼裡隻不過是一場新鮮的過家家。
他們初遇是春天,在一起也是在春天,連分手那年也是在春天,如今領證也是在春天。
多戲劇化啊!
記憶湧猝不及防湧上來,辛願的心就好像泡發的木耳,越來越多,越來越脹。
下最後一個階梯時,她這麼一晃神,腳下一空,神態不受控地往前跌。
陸時凜眼疾手快摟了她一把,“下個樓梯也走神?”
頭頂的聲音帶著斥責的意味,辛願強行壓下那股子酸脹,將那絲名為‘委屈’的情緒也揮發得一乾二淨。
過往那段感情,是值得她珍藏在內心深處的美好回憶,但同時也像一根尖銳的刺橫亙在心上,稍微想拔出來一點,就會淌血。
到現在,她越發看不懂陸時凜。
到底是出於玩玩,還是……他報複戴嵐和陸塵卿的手段呢?
她從他懷裡退出來,反正已經這樣了,再去糾結那些,沒什麼意義。
便岔開話題問,“你想辦婚禮,你家裡能答應?你爸應該還沒出院吧?”
陸成國要是知道他倆已經把證扯了,估計本來要好的身體,怕是又要病回去了。
“他們答不答應和我有關係?”
陸時凜看她退出去的那點距離,輕擰了下眉頭,答得隨意,“我需要他們答應?”
這話聽著就很叛逆。
辛願都已經能想到陸成國那臉色鐵青的樣子了。
可她一點也不在意,隻提前言明,“不論婚禮辦不辦,你們陸家老宅我都不會再踏足,包括陸家其他人,我也不會認。”
那句‘爸’,她叫著反胃。
想想以前叫出去的每一聲,她渾身都覺得不自在,比死了還難受。
陸時凜覷她一眼,壓著她的步伐往停車場的方向走,“陸塵卿呢?”
其實他到現在也沒看懂辛願對陸塵卿的感情。
以前看他們兩是夫妻時,挺和諧的,舉案齊眉,看得彆提多紮眼。
可和陸塵卿徹底斷開這事上,辛願又做的決絕,後麵卻又和他一塊吃飯,相談甚歡。
陸塵卿在一些事情的處理上,確實欠缺,辛願如果失望,以她的性子,表現的決絕恰好能說明她對陸塵卿的在意。
陸時凜心裡不得勁,看她的眼神也多了幾分緊迫。
“什麼意思?”
辛願腳步一頓,不明所以地看著他。
陸時凜,“你也不想認他?”
“我認他什麼?”辛願問,“小叔子嗎?就像當初我認你‘三哥’一樣?”
好樣的。
一把尖刀直杠杠地戳進他心窩裡。
陸時凜眼神冷了幾度,‘嗬’了聲,“我聽了那麼多回,也該讓他多聽幾回了。”
辛願無語,覺得這男人幼稚。
但說起陸塵卿,她又想起前兩天在商場碰到的徐書凝。
她拉開車門,彎身坐進副駕駛室,看他也坐進來了,就以單純‘好奇’的角度出發,問了那麼一嘴,“你把陸塵卿打了對嗎?聽說,還挺嚴重……”
尾音都還沒落下,陸時凜涼嗖嗖地看過來,又是那副陰陽怪氣的口吻,“怎麼?你心疼了?”
辛願從不覺得自己脾氣好,但也算不上多差。
為什麼每次都能喝陸時凜吵起來呢?
那純屬他嘴賤。
像現在一樣,辛願又想罵他‘是不是有病了?’。
辛願壓下那股罵人的衝動,又問,“你為什麼打他?”
陸時凜重複,“你心疼他?”
得,她就不該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