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白將門關了起來,微微歎息了一下,向安夏兒走來。
安夏兒握著熱熱的玻璃杯子,眼睛通紅,長長的睫毛上還還沾著些破碎的晶瑩淚珠。
陸白俯下身,在身後輕輕拍著她的肩頭,“你剛才,是想來給我送湯麼?”
“……”
安夏兒沒說話,心一抽一抽的。
她幾乎不敢相信。
原來,她的孩子真的……
“好,謝謝了。”陸白點頭,像平時那樣與她說著話,“不過我不餓,比起我,你應該多喝點,趁早把身體養好,這樣我們才能更快地再次懷上孩子。”
聽著他提起孩子,安夏兒忍著呼吸再次顫抖了起來。
“再?”她咬了咬牙,“……你騙我。”
“你可以生氣。”陸白道,“但我不想因為那個孩子,讓你難過,既然他已經走了,那就讓他在你的睡夢中離去吧,也許是時候還未到,也有可能是他來得早了點一點。”
安夏兒肩膀上顫抖著,心臟在絞痛。
剛才聽到陸白話的一瞬,她差點沒站穩——他是如何麵不變色地跟她說她沒有懷孕的?
“聽著,安夏兒。”陸白溫喃的聲音在她耳畔,帶著一絲歎息,“你願意懷上我的孩子,並想留下來,我很高興,我高興你終於願意為我生孩子,而不是抗拒。說明你愛我,為了我你原意改變你不願生孩子的想法。”
“我沒有……”安夏兒抓著他摟著她的手臂,“我沒有不願意……”
“我知道,是你還小。”陸白道,“所以,可能是我們的孩子來得早一點,我相信,等我們做好準備,他還會再回來。”
明明知道是安慰的話,但安夏兒忍著的眼淚,還是簌簌地掉了下來。
“所以,我一直向你道歉。”陸白輕輕抱著她,聲音溫暖如流。
安夏兒咬唇。
滾燙的眼淚滴在陸白手臂上。
“我的孩子沒了。”安夏兒哭了,“……是不是,達芙妮?是不是你找到我的時候,我的孩子已經沒了?”
陸白想起當時安夏兒身上的血,摟著她的手臂又緊了緊,垂下了眸,“儘力了,來到醫院後,醫生說已經保不住了……太小了,你受了傷。”
安夏兒咬著牙,“達芙妮在哪……我要殺了那個女人!讓她償命!”
“她不值得你動手。”陸白道,“我會讓她付出代價。”
“嗬嗬。”安夏兒苦笑起來,“我說昨天展倩來找我,你為什麼那麼緊張,你是怕她告訴我吧?”
陸白默認。
“你們都想瞞著我。”安夏兒吸了吸鼻子,“甚至串通那個醫生來騙我,說我沒有懷孕。”
“抱歉。”陸白抱著她,“我沒有成功把這件事瞞住,我沒有想到你會突然過去找我,聽到了我和修遠修桀他們的談話。安夏兒,這件事,難過的人我一個人就夠了,可以的話,我不想讓你知道。”
“或者,等你身體恢複後,或者以後我們已經有了孩子。”陸白劍眉擰著,“等到你知道這件事後,已經不會再掉眼淚,再跟你提起,也許,會更好。對不起,沒有瞞住你。”
安夏兒心裡是有怪陸白的。
怪他發生了這麼大的事,她的孩子沒了,他都想要瞞著她,甚至串通醫生和她的朋友一起瞞著這件事。
但聽著陸白在道歉,卻是為他沒有瞞住她而道歉,安夏兒卻一下子哭得更加厲害……
仿佛,他沒有阻止她知道一件令她痛苦的事一樣。
“我想……”安夏兒淚光動了動,“應該是個女孩,我做了一個夢,我在樹上摘蘋果的夢,網上說,那是胎夢,夢見水果懷的是一個漂亮的女孩。”
陸白唇邊笑笑,點頭,“是麼,那很可惜。”
“我的孩子……”安夏兒緊緊抓著肚子上的衣服,“真的沒了麼,我還沒確定下她的名字,我說叫lulu,都說不好聽,最終,我什麼也沒有給那個孩子,一個名字都沒有。”
陸白歎了歎,“lulu不是不好聽……隻是不適合她。”
安夏兒苦笑,“那個號碼,果然是你麼?經常打電話給我,不說話的。”
陸白點了點頭,“是我,偶爾吵架了想聽聽你的聲音。”
安夏兒淚流得更加洶湧。
“我從未想過跟你離婚,從未想過。”陸白道,“夏兒,你沒有哪裡對不住那個孩子,對不起那孩子的是我,我不該讓你走,不該跟你生氣,如果我早一點把接回來,也許情況就不一樣了。”
“是!”安夏兒突然推開陸白,眼淚飛灑出空氣中,眼裡溢滿難過與悲傷,“就是你,是你讓我滾,你明明說過無論發生什麼都不會趕我走,是你……陸白……是你……”
看見安夏兒突然生氣,陸白手指節握了起來。
“你以為安慰我兩句,我就沒事了麼?”安夏兒搖了搖頭,憤恨地哭道,“陸白,我的孩子沒了,沒了!”
“……”
“這是我的第一個孩子,我好不容易接受了,可是卻……”安夏兒站起來的身子,像在風中緩緩搖晃著,哭泣得像淚人,“什麼瞞著我,隻是不想讓我痛苦,如果我的孩子就那樣走了,我都不知道……我會更加痛苦。我對不起那個孩子,我什麼都沒給她,甚至差點不知道她存在過。”
陸白向她走過來,“夏兒……”
“我曾經想過告訴你的!”安夏兒突然抬起臉道,“在白夜行宮我想告訴你,我懷了你的孩子,可你根本不聽我說話,你甚至不顧那天的大雨把我趕出來,不然……要不然就不會……”
安夏兒語言斷續,泣極不已!
整個病房都是她的悲愴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