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來幾個穿家紋的,還是沈園和蕭山書院的人,都比較慌張吧。突然來訪,顯得像查賬的。”冷時四處張望,廟裡香火旺盛,觀音慈眉善目。大殿前麵的菩提樹下掛著一個不起眼的鳥籠,一片蔥綠中,隻聽得黃鶯的叫聲。
寺廟的裝飾出乎意料地華麗,各競莊嚴,幾乎窮儘諸般華美的物品,旖帳、幢蓋、寶案、寶舉,一應俱全。各個僧尼都身著整齊的服飾,雅梵、薰爐列於殿中。在唱經聲中,珠佩流音,金華散彩,煙雲讚響,處處連合。不少香客都直奔觀音殿,祈求平安。
“好奇怪,這個廟未免有些人聲鼎沸了。”冷時思忖了一會,對莊卿耳語了一番。
莊卿皺了一下眉頭:“讀書人不講這些。”
“那難不成我們明目張膽地告訴他們,我是進來查案子的?”冷時歎了口氣,“對你來說確實有點難,不過為了案子,你忍一下。”
莊卿懷疑地問:“難道你真信這個?”
“這倒不至於,我從小在我家那種玩卜筮的地方,怎麼看都是道法自然派。”冷時轉頭向觀音殿走去,輕聲說,“不過七年前,我離開時,就已經拋棄卜算,選擇刀劍了。雖然說天命既定,但是我也想試試改變,萬一真的我可以做到呢?”
莊卿快步跟上她的步伐。
二人進到殿裡,已經有不少香客在祈福。冷時看到功德箱附近坐著一位身著褐色袈裟,胡須花白的閉目和尚,不少香客都上前去和他交談,閉目和尚閉上眼睛聽各種各樣的紅塵紛擾,問得最多的是“師傅,這江左不安穩,我已經捐了不少功德,不知能不能保我一個平安?”閉目和尚拿起一邊的水蘸,向他們的額頭上灑灑水,然後為他們手上係上一根白色的繩子,以此表示菩薩保佑。
冷時吩咐望舒和淵藪在門口等候,自己和莊卿排在隊伍後麵。排在冷時前麵的是一個看起來風燭殘年的老婦人,上身身著深褐色的窄袖緊身,下身著係在胸線上的襦裙,腳穿一雙光滑的木屐,頭上戴著一根荊木簪子,一身平民打扮。冷時湊上去和她搭話:“老婦人您也是來這祈福的嗎?”
老婦人轉過臉來,冷時一下感覺她比自己從身後看到的更蒼老,她的臉布滿皺紋,隻有眼睛看起來比較清明。老婦人點點頭,用帕子捂著嘴模模糊糊地說:“是呀,姑娘,我最近風寒一直不太好,我特意來祈求菩薩娘娘保佑。”
冷時靠近她聞到她身上有一股異香,周圍香火眾多,她一時也有點分辨不清,於是回過頭把莊卿拉過來說:“這是我良人,我們才喜結連理不久,想來求菩薩保佑我們長長久久。”
好在莊卿剛才已經被她耳語一番,所以還維持得住表情,他朝老婦人點點頭。
老婦人湊近看了看,笑道:“真是一表人才的郎君!姑娘和這位郎君相配真是郎才女貌,天合之作。”
冷時作出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再天作之合也比不過天災人禍。我們常年遊曆在外,現在打算回故裡安定,哪知道最近幾個月案件頻發,我們也內心惶恐不安,隻好來這裡求取平安,聽說這廟很靈。”
“唉,安定了這麼多年,不知為何會出現這樣的情況,確實令人憂心。我聽說,這是天要亡江左的意思,是得改朝換代了。”老婦人咳嗽了兩聲,拿著帕子模模糊糊地說。
“是誰說的要改朝換代?”
“還能是誰,這不是菩薩的意思嗎?我聽說上次銀燭街的趙娘子來這裡求取平安,才免得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