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群賊匪背後應當有人指使,否則行事也不會如此放肆,可惜他們處理得太乾淨,屬下無能,沒有找到證據。”文士衝著謝三拱手行禮,滿臉羞慚之色。
“羅先生無需多慮,幕後之人若能輕易被捉住馬腳,反而奇怪,畢竟他在京中盤踞多年,勢力不容小覷,須徐徐圖之。”
“將軍所言極是,羅江冒進了。”
謝三將那遝畫紙放在案前,銀票和賬簿重新放回箱籠內,擺擺手,示意羅江退下。
此時此刻,營帳中僅剩謝三一人。
他重新將那張畫紙抽出來,看著環繞銅鏡戲耍的狸奴,最終,目光落在鏡中倒映的人影之上。
那是一個美麗無暇的少女,露出的小半張臉,透著貓兒才有的嬌憨。
旁人或許無法從這小半張臉窺探出少女的身份,畢竟作畫者重神而不重形,但謝三一眼就看出來,畫中的女子正是桑寧。
她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每次回眸,每次落淚的模樣,沒有誰比他更清楚。
就連長夏侯夫婦也不例外。
指腹摩挲著那張畫紙,謝三鳳目略微眯起,很好奇這幅畫究竟出自誰手。
畫技如此精湛,作畫者的功底必定不俗。
倏忽,他似是想起了什麼,從懷中取出今晨接到的一封書信。
信中僅有寥寥數語,卻讓謝三看了許久。
長夏侯府在與沈家議親。
桑家大房有兩個姑娘,養女桑怡,被今上賜給了宰相獨子樊留行,如今尚未成婚,能議親的隻有二姑娘。
謝三雖未見過沈既白,卻也聽說過這位探花郎生得如何豐神俊朗,神清骨秀,一個門第不顯的窮書生,即便在翰林院任職,也似無根浮萍,艱難維持生計罷了。
那幅貓戲圖,想必正是出自沈既白之手。
桑寧啊桑寧,一彆半載,你的眼光倒是一日不如一日。
謝三鳳眸彷如淬了冰般,冷笑不止。
他剛欲將貓戲圖撕碎,卻陡然收回手。
留下此物,說不定還有用處。
*
許是蓮子心茶真有安神之功效,自打接連服用以後,桑寧夢魘的次數少了許多。
可今夜,她又夢見了謝三。
謝三身為都頭,即便手下執掌的軍士不足百人,在邊關的聲勢依舊不小。
之所以如此,是因為謝三每次與敵軍交戰,都衝鋒在前,絕不輕易退後,長此以往,他身上舊傷極多,蜈蚣似的疤痕層層疊疊,連塊好肉都瞧不見,無比瘮人。
桑寧甚至覺得,那麼嚴重的傷,換作旁人,隻怕都不知死了幾回,虧得謝三運道好,曾經救下了一位醫術高明的大夫,名為盛舟,被他留在麾下當軍醫。
後來盛舟成了親,迎娶了從良的花魁許娘子,夫妻兩人整日甜甜蜜蜜,卿卿我我,日子過得好不快活。
謝三瞧在眼裡,越發覺得桑寧沉悶沒趣,便讓許娘子親自教導桑寧,讓她“放開”些。
桑寧永遠忘不了許娘子拿到她麵前的避火秘戲圖,那般交纏的身影,像是一記重錘,擂在她的心口,震碎了她搖搖欲墜的自尊。
也讓她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