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哲自然也是看到了方才照片上幾乎微小到難以察覺的變化,但他隻是神情淡淡地垂下了眼。
作為超自然管理局調查中隊的隊長,沈哲的靈能自然是很強的。
沈哲能夠感覺得出來,父母一直都在他們身邊,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並未去投胎,或許是因為橫死,又或許是因為彆的。
但他們倆從未現過身,沈哲沒看見過他們,而身為隊長的他很清楚人鬼殊途,所以也並沒有做出什麼招陰魂問陰魂的舉動。
沈哲記得很清楚,幾乎是隻要一閉上眼,就能夠回想起多年前的場景。
同樣的雨天,斑馬線上的血跡濃重得就連雨水都衝不乾淨。
父母兩人辦葬禮的那天,也是今天這樣的雨天。
半大的少年撐著一把漆黑的雨傘,站在墓前看著骨灰盒下葬,哭得泣不成聲,最後被大人們帶著離開了墓園。
兩人祭掃完,本來以為雨都下了一上午了應該會變小了,但沒想到卻是有越下越大的征兆。
暴雨天的開車也不太安全,宋青青抬頭看了眼沈哲幾乎被打濕的後背,拉了拉他的衣角。
沈哲低下頭看她,並未說話,隻是眉宇間帶著股鬱色。
宋青青察覺得出來沈哲從今天早上開始,臉色就不是很好,情緒也不高,也就剛剛掐自己臉的時候稍微多了幾分生氣。
於是,沈哲就這麼看著她拉著自己的衣角,眼巴巴地望著自己。
“我們要不去墓園辦事處那裡坐會吧?”
“我有點累了。”
辦事處就在旁邊,而停車場卻還要在大雨裡走很長一段路。
沈哲自然是感覺到了剛剛宋青青落在自己身後的目光,也知道她現在軟著嗓子拉自己要去墓園辦事處是為什麼,卻還要說是自己累了。
嘖。
怎麼說呢,這種被人照顧的感覺不是很糟糕。
沈哲很熟練地俯身把宋青青直接抱了起來,另一隻空著的手打傘。
見宋青青掙紮著要下去,沈哲不冷不熱地說了句:“要是按我習慣的高度打傘,你早就淋成落湯雞了,我現在半邊背都是濕的,彆亂動。”
宋青青很聽話地不動了,努力地揪起他肩上的衣服,儘量不讓濕了的衣服貼著沈哲緊實有力的背部,期間還“不小心”地隻掐住了沈哲肩上的一點點皮肉,不知道是不是在報複他剛剛掐自己的臉。
指甲隻夾住了一點的掐法。
沈哲似乎要回頭了。
怕沈哲發現,宋青青很快就不敢掐他了。
發覺自己抱著的宋青青手上的小動作,沈哲也並未說什麼,唇角卻略微多了點上揚的弧度,因為雨天產生的糟糕情緒明顯好了不少。
眉宇間的鬱色也淡去了許多。
兩人走進辦事處的時候,正趕上一個中年婦女在和工作人員說話。
那工作人員是個年輕人,臉上的神情很是無奈,勸說道:“阿姨,不是我個人不給你申請辦,而是我們這邊沒有這種的先例啊。”
婦女的臉很憔悴,看起來年齡很大,可能都有五十多歲了,她眼眶都是紅的,低著頭半晌沒說話,她的手上一直在撫摸放在櫃台上的骨灰盒,最後她小心翼翼地問工作人員。
“那......骨灰盒可以續存嗎?費用怎麼收?”
見她不在糾纏前麵那件事,工作人員也算是鬆了口氣,拿出了一個二維碼讓她掃:“阿姨,你掃這個碼登記一下就可以按年限繳費了,這位和您是什麼關係啊?”
“我女兒。”
阿姨笑了笑,憔悴的臉上露出了無奈的神情:“在學校讀書,和同學打架,不小心從樓上摔下來了。”
整個大廳都靜默了一瞬。
那個工作人員半晌沒說話,然後道:“阿姨,不給您女兒辦理下葬嗎?”
“不辦。學校那邊不給說法,我就不辦。”
沈哲和宋青青看著那個母親辦完手續,抱著骨灰往旁邊的存放小樓走。
沈哲沒說話,宋青青也沒說話。
因為兩人都看到了一直默默地跟在那位母親身後的女生。
女生伸出手,挽住了自己母親的手臂,和她一起走出了大門。
等到女人已經離開了,辦事處後麵的小房間才走出來一個老頭,抽著根煙,望著女人離開的方向,神情嚴肅,良久才感慨了一句。
“唉,真是造孽啊。”
年輕人一看到老頭走出來了,頓時坐不住了:“師父!你怎麼把這事情交給我來處理啊啊!!”
老頭眯著眼睛笑了起來。
“臭小子,你這處理得不是挺好的嗎?”
“老先生,您認識那位母親嗎?”沈哲沉吟半晌,很敏銳地捕捉到了女人剛剛話裡的墜樓字眼,試探性地詢問著這位老人。
那老頭吐出一口煙圈,睨了一眼沈哲和他身邊的宋青青。
“認識啊,這女人這半年來一直往這跑,說自己生了重病,要給自己提前預定葬禮,哪有給活人辦葬禮的道理,這都什麼荒唐事兒啊。”
宋青青乖巧地坐在一旁,安靜地聽著沈哲和老人說話,突然想起了書裡的一個劇情點。
師大附中墜樓案。
她驀地抬起頭,看向了沈哲。
這個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