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婆聽得腳步聲快到了跟前,便也杵著拐杖往前挪了幾步。
“老媽媽。”法海步子跨大了些,一手將她扶住,道一聲:“莪們是從東土大唐來的....”
法海見老婆婆麵露疑惑,顯然是沒聽明白,連緊跟著說了一句:“老媽媽,我們是遠處來和尚,路過這裡。”
“遠處來的...”老婆婆恍然,而後又問道:“你們可見過我的兒子和媳婦了麼?他們上山砍材去了,到現在還沒回來。”
“老媽媽不要著急。”法海挽住她的手,輕聲安撫道:“不會出事的,我的幾個弟子正要上山去...若是看到了您的兒子與兒媳,便叫他們快些回來。”
“好好好。”老婆婆摸住了三藏法師的手,輕輕拍了兩下,道:“多謝法師,多謝法師...法師,你的徒弟上山,你便在我這裡稍休息些吧。”
“好,多謝老媽媽。”法海也不跟老婆婆客氣,虛手將她攙扶入了院子裡,道:“外麵風大,老媽媽回屋裡等吧,等他們回來了,貧僧再喊您就是。”
老婆婆也不怕這和尚是個壞人,畢竟自己一把老骨頭,家中也實在不富裕,並也沒有什麼可圖的。
她在外麵站了許久,其實早就疲憊不堪了,隻是心裡實在放心不下,這才一直站定了不動彈,如今既然遇見了遠處來的法師,又有法師的弟子去山中尋找,心中也能稍安片刻。
將老婆婆攙扶著入了房間歇息,法海走到院子裡,先叫了一聲悟空:“悟空,你去多打些柴火來。”
後叫了一聲八戒:“八戒,去山上看看有沒有能吃的野菜,野果...若遇上野味,可少尋些來。”
“是。”
兩個徒弟答應了一聲,便也上山去了。
屋外,法海誦念起了《多心經》,道道佛光閃耀,緩緩渡入這老婆婆的身體之中,更有一抹虹光在她眼眸之處溫潤。
......
悟空與八戒在後麵上山,沒多走幾步,便已經入了山林。
山是好山,細看色班班。
頂上雲飄蕩,崖前樹影寒。
飛禽淅瀝,走獸凶頑。吼叫是蒼狼奪食,咆哮是餓虎爭餐。野猿長嘯尋鮮果,麋鹿攀花上翠嵐...
大聖看了看眼前的磷磷怪石,削削峰岩,對八戒說道:“分開走吧...我去尋枯枝做柴,你自在山中轉轉。”
八戒笑道:“這山中淳樸,且有妖魔...要我說,咱們與其悶頭自尋,倒不如直接去那妖精的老巢,想必不論是柴火,還是瓜果,定然都少不了...小白龍不是說這些山中的小妖都是獵些兔獐小獸,這豈非都是現成的?”
大聖眼神古怪,心說:八戒這心眼也不知是怎樣長出來,竟能拐到此處來。
“猴哥。”八戒向著大聖說道:“彆處的和尚都是化緣的,唯獨咱們跟了師父還得自己豐衣足食,自力更生...不如今日咱們也去化一回緣吧...趕在小白龍他們前頭,不然去晚了那妖精可就被超度了。”
話才剛落下,便見有風起。
所謂風起四時:春有和風,夏有熏風,秋有金風,冬有朔風。這山中有風本也尋常,但若山中還有個成了精的妖魔,這風自然就成了妖風。
這風還未定,緊接著便起了濃霧。
漠漠連天暗,蒙蒙匝地昏。
日色全無影,鳥聲無處聞。
把個剛到了洞府門前,正要與沙師兄一同將這一山的妖魔料理了的小白龍,也嚇了一跳。
心說:難道是我走漏了風聲,叫這妖精起了疑心,如今施法放出風霧來,是要對付我麼?
“勞煩師兄探一探,瞧瞧那妖精在山中做的是個什麼法術。”小白龍畢竟初來乍到,再加上此前交手,知道這南山大王本領平平,故而未曾將他放在心上,但這會兒瞧見了這等法術,為了穩妥起見,還是請了沙師兄出手。
悟淨自然不會推辭,早就放出一條靈體,往那山穀裡看去。
山穀裡倒也尋常,就是有三十四個小妖擺了陣勢,在操練陣法。
稍聽了幾句,說是練成了大陣,便能去捉唐三藏了。
但這風霧卻不是這些小妖們弄出來的,悟淨順著風勢,竟在山崖之上尋到了源頭。
隻見那懸岩邊坐著一個妖精,金燦燦的一身紋斑好皮毛,一顆豹子頭昂昂雄勢甚抖擻...堅牙出口如鋼鑽,利爪藏蹄似玉鉤。
悟淨運轉了法眼,見一山之中就數他身上的業障最是深厚,便知他就是小白龍口中的南山大王了,他瞧了一陣...見這南山大王隻是弄風興霧片刻之後,便法力不支,稍有些喘息之聲...暗歎一聲:見過的大妖王多了,如今遇見了這等妖魔,竟一時還提不起興致來。
洞府前。
悟淨將自己看到的轉述給了小白龍,並且說道:“大師兄與二師兄也發現了他蹤跡。”
這要緊壓根兒也沒隱藏自己的行蹤,此刻就像是個活靶子,在山崖之上閃閃發亮,不愧是一隻艾葉花皮豹子精。
二人正說話時,卻見那軍師鐵背蒼狼精正巧出洞,與小白龍還有悟淨正麵撞在一處,鐵背蒼狼精當即就要大呼——
噗呲。
卻不料一道寒光閃過,他便覺著喉間一甜,緊著便是直透天靈蓋的寒爽。
咕嘟...咕嘟...
他有些詫異,到死他也不明白,為什麼這位來自七絕山的白蛇統領,會對自己突下下手。
還是在自己認出了他身邊的沙悟淨,要叫破他身份之前。
噗通。
小白龍將長槍抽出來,鐵背蒼狼精的屍身在洞府前緩緩倒下,洞中的小妖們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聽到動靜便跑出來...
自然是看到了這一副驚駭場麵,一時間紛紛有些後悔跑出來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