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少年噠宰煩惱的第三十二天(2 / 2)

畢竟,和大多數為了怪盜基德才來看寶石展的人不同,山吹律理對大名鼎鼎的怪盜並無興趣,她隻想好好看看那些璀璨的珍寶。

“不用了。”太宰治含著糖球搖頭,“停車場好悶,我們出去吧。”

山吹律理撫在太宰治背後的手沒動:“不舒服就休息,寶石展又不是隻有這一次,下次再來也一樣。”

她像是想到什麼,嗓音染笑:

“看不成寶石,看我的掌上明珠也一樣。”

噫,這種肉麻的比喻用一次就夠了,他還要不要麵子的啦。

太宰治心裡吐槽,身體卻很誠實地默認了。

“彆瞎想,約會是兩個人都快樂的事情,我還不至於讓你拖著病體強顏歡笑。”山吹律理補充一句,“不過你鍛煉真的有點少,我沒想到能暈成這樣。”

她隻是開快了那麼一點點而已。

嗯,一點點。

太宰治感覺自己男人的尊嚴受到了嚴重的挑釁!他不承認!不承認這種幾乎要把邁巴赫開到天上去的速度叫做“開快了一點點”!

“我沒事我可以我很好。”太宰治一個激靈站起身,險些額頭撞到車蓋,“我們現在就進展!”

男人,你的名字叫虛榮。

何必呢,為了維持這虛偽的體麵。

山吹律理沒有戳穿太宰治,她非常體貼地說:“既然是約會,我們要不要牽個手?”

免得你大庭廣眾暈倒在地,丟失男人的尊嚴。

兩個人的手牽在一起。

太宰治牽手的動作完全是下意識的,先握住女生的手腕,修長的手指擠入她的指縫,呈全然掌控的姿勢。

喜歡這樣牽手的男生占有欲和掌控欲強,熱衷於控製戀人的行為,在戀愛關係中占據上位,同時也是沒有安全感的體現。

山吹律理牽手一般隻有兩種姿勢,一是最親密的十指交握牽手,二是僅用尾指勾住對方的手指。

第一種是她在戀愛教學書上學來的手勢,與其實體現親密不如說刻意展現親密,是故意為之的動作。

第二種才是她習慣性的牽手姿勢,尾指勾連是極其不穩定的動作,走動的幅度稍微大些便會斷開,象征若近若離、隨時可以斬斷的淺薄關係。

和她的戀愛觀很像,因緣邂逅,不合即離,不挽回不留戀,主動權始終在她手上。

山吹律理瞥了一眼被太宰治牢牢握住的手,沒有在意。

寶石展門口排著非常非常長的隊伍,多是年輕男女,手裡拿著與怪盜基德預告函圖案相似的小旗子,臉上貼著“Love基德”的愛心貼紙,腋下夾著閃光燈牌,脖子上掛著單反相機,儼然是狂熱追星族的架勢。

國民偶像的排麵。

從森鷗外手裡薅來的門票當然是VIP通行票,工作人員驗了票,帶著他們從一扇小門進去。

偌大的展廳內沒有開燈,唯有一束束細長的聚光燈打在展出的寶石上,如黑暗中一顆顆亮起的星子,光閃流螢。

寶石展出的位置嚴格參照了夜空的星圖,宇宙的玄妙與天文的浪漫儘收眼底。從前往後,聚光燈呈魚骨型,除去照亮本尊寶石外還刻意分出一縷彙入中央的光河。

光河頂端、眾星之顛,如星辰碎屑降落人間的寶石安靜地躺在黑色絲絨布上,層層厚厚的防彈玻璃將它牢牢困住,可望不可及。

太宰治望向身側的人,山吹律理的注意力果然被星辰吸引,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它。

他們走到離安全線最近的位置觀賞,少女的眼睛裡漫出純粹的喜愛,是對美麗的動容和讚歎。

她是真的很喜歡寶石。

太宰治想起來一件事。

前段時間,那場意外連連的宴會,港口Mafia招待的來自英國的外賓死在他們準備的安全屋中。

沒有證據,但太宰治有九成九的把控是山吹律理動的手。

外賓自稱與鐘塔侍從有齟齬,太宰治看得出他在說謊。

他得罪的是另一個組織,一個在他眼裡比鐘塔侍從更不好惹、時刻要他的命的組織。

太宰治徹查了外賓在離開英國前所有的蹤跡,有一件事引起他的注意力:

這個人一直在暗中收購珍稀美麗的寶石,且寶石被收購後再也沒有流入市場。

收購珠寶如果不是為了賣,隻可能是為了收藏把玩。

可外賓本人對寶石並無偏愛。

——他是在為彆人收集。

太宰治頓時有了一個荒謬的設想:追殺外賓的組織不依不饒從英國追到橫濱,其實不是因為那家夥的背叛,而是他昧下了他們要拿去獻給某人的寶石,才恨他入骨,非要拎出來殺不可。

山吹律理幫助這個組織的人完成了任務,兩個可能:一是她也是“某人”的下屬,替同僚出手。

二,她就是那位“某人”。

當然,也有第三種可能,組織裡有人和山吹律理是舊相識,委托她出手幫忙。

拿錢辦事的雇傭兵,她自身的立場永遠搖擺不定,哪種可能性都有證明的依據。

太宰治不在乎這些,要用山吹律理的人是森鷗外,為她的立場頭疼的人也是森鷗外,他不操這個心。

他隻在乎一點:

當初山吹律理和他交往,到底是出於怎樣的目的?

是要利用他?玩弄他?還是報複他?

或者……真如她自己所說,是一見鐘情,是因緣邂逅。

太宰治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在乎這件事在乎到不問出一個答案心裡火燒火燎滅不掉。

他難道不是抱著利用的心態對她的麼?互相利用、互相試探、互相懷疑,即使滿是謊言也是他一手造就的結果,兩個人誰都不無辜。

誰都沒有資格用“真愛”的標準要求這段從開始到過程都無比怪異的戀情。

他越界了。

“為什麼是我?”太宰治執拗地問。

他的理智在說不要問了不要問了你沒有資格質問,一個滿嘴謊言的人沒有資格要求彆人坦誠相待。

何況,難道她說了你就會信嗎?

“什麼為什麼?”山吹律理的目光從寶石上移開,望向太宰治。

很神奇,太宰治一直覺得山吹律理腦回路很奇怪和他不在一個頻道上,但有時候他什麼都不必說明,給出沒頭沒尾半句話,她卻像讀心似的一看就懂。

“你還在糾結呀。”她果然讀懂了他的未儘之語,“都交往好幾個月了,還來問我為什麼。”

“因為也有彆的合適的人。”太宰治說。

彆的不提,中原中也就比他合適很多。那家夥管著珠寶生意、人紳士又好騙、深受森先生信賴。

無論山吹律理是想體驗普通人的戀愛、借助港口Mafia的勢力收藏她心愛的寶石還是獲取森鷗外的信任,從中原中也那裡下手都比太宰治容易太多。

他又多疑又不好騙,嘴巴確實甜會哄女孩子開心,但一顆心都是假的,不體貼也不溫柔,謊言說儘、刀割流血不感到愧疚,與“完美情人”四個字差了十萬八千裡遠。

為什麼是他?

“你看。”山吹律理晃了晃太宰治的手,引他去看展廳中一顆顆璀璨的寶石,“漂亮嗎?”

“很美。”太宰治對寶石沒有偏愛,也願意給出這樣的回答。

確實很美,每一顆都有讓人想要揣進懷裡珍藏的**。

“我很喜歡寶石,但它們不是最漂亮的。”山吹律理隔著玻璃用手丈量星辰的形狀,“冰冷,沒有溫度,沒有情緒,隻是一塊塊死去的石頭。”

“……你不是很喜歡寶石嗎?”太宰治遲疑地問,“這可不像是喜歡它們的人說出的話。”

“因為它們並不是我中意的寶石。”山吹律理輕輕地說。

她不再看展廳聚光燈下的珍寶。

聚光燈越亮越奪目,周圍越沉越黑暗,要站得很近人們才看得見彼此的麵容。

黑暗中,水色的鳶眸如夜間暗湧的潮水,漫過礁石,吞沒月痕,無聲洶湧。

山吹律理抬起手,撫上太宰治的臉頰,拇指緩慢摩挲過他的眼尾。

很輕的動作,太宰治的眼睛卻感到灼燒般的觸感,像全身的感官集中在一處,著魔一樣望進她眼底。

“我一直很想收藏一顆隻屬於我的寶石。”

“為此漫無目的地遊蕩在世界邊界,從國際寶石展到地下黑市拍賣會,從皇室的珍藏庫到私人賣家引以為豪的至寶……無數璀璨的、華麗的、絢美的寶石流水般捧到我麵前,無一讓我心悸、讓我迫切得到以至於不擇手段。”

“直到和你相遇。”

山吹律理凝視著太宰治淺色的鳶眸,第一次毫無遮掩坦然直白地顯露她無與倫比的喜愛。

“我一見到你就知道,命中注定,你是屬於我的寶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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