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那個小鬼會嫉妒死我。”太宰治斷言,“我明天就帶著它們去Q的禁閉室炫耀。”
不做人啦,他就是不做人啦。如果不能把小孩炫耀哭,新玩具還有什麼意義!
“喜歡就好。”一路把詛咒木乃伊從原始森林的祭壇運回橫濱的辛苦也不過一句話說儘,山吹律理蹲下身刨開木乃伊海洋,拽出兩袋咖啡豆。
“在非洲買的,味道不錯。”山吹律理將咖啡豆放在茶幾上,推向太宰治,“為你的加班事業添磚加瓦。”
紮心了。人類什麼時候可以從工作中解脫?他真的需要Mafia這份工作嗎?
今天的太宰治也忍不住思考跳槽去一家天天摸魚睡大覺也有工資可拿的好公司的可行性計劃。
“今晚誰也彆想讓我加班。”太宰治一鍵拉黑森鷗外的聯係方式,把手機塞進抱枕下壓住。
他從茶幾上掏出一張沒拆封的光碟:“律理醬!來打遊戲吧!”
一個剛在國外飛來飛去四處奔波觀光旅遊了五天——其中有一天橫跨了整座原始森林——下飛機後又在賭場義務勞動了半天的人,即使如山吹律理這般鋼筋鐵骨鐵打意誌,也不認為今天是通宵打遊戲的好時間。
看來太宰治是還沒受夠加班的毒打,竟然有多餘的精力打遊戲。
“是款解謎遊戲,大概兩個小時可以打通關,不需要任何高級操作,我保證不會出現上次玩拳皇單方麵吊打的失誤。”太宰治雙手合十,“拜托了律理醬,這是我一生的請求。”
他兩個星期前眼巴巴看著山吹律理碗裡的蟹肉,撒嬌想多吃一口的時候,太宰治也是這麼說的。
“好吧。”山吹律理看了眼時間,妥協了,“最多玩到零點。”
太宰治不知道是從哪裡淘來的光碟,遊戲小眾到完全搜不到攻略,前方的一切都是未知。
簡單的遊戲音樂響起,山吹律理握住手柄,認真地盯著屏幕上兩個像素小人。
“嗯……遊戲背景大概是這樣。”太宰治說,“我是沒頭腦偵探,律理醬是不高興偵探,我們收到來自海綿寶寶的求助,要阻止痞老板企圖偷蟹黃堡配方的陰謀。”
“配方被寫在一張紙上,藏在蟹堡王某個員工的手中。但蟹堡王中有一個被痞老板收買的人,我們的任務是找到藏配方的員工、保護配方並揪出叛徒。”
山吹律理:這段前景提要,怎麼處處都是內涵?
把它換成:
名偵探太宰治和二五仔山吹律理收到來自森鷗外的求助,要阻止魔人費奧多爾企圖偷走港口Mafia異能力者資料。
資料被秘密收集,藏在港口Mafia員工A的手中,但港口Mafia中有一個被魔人費奧多爾收買的二五仔。名偵探太宰治的任務是帶著二五仔山吹律理找到藏資料的A、保護資料並揪出二五仔山吹律理。
毫無違和,全是事實。
山吹律理仔細觀察兩個看不清臉的像素小人,沒頭腦偵探手裡握著一個疑似放大鏡的物品,不高興偵探手裡握著一根小木棍似的馬賽克。
太宰治猜測是魔杖的形狀,遊戲後續或許有魔法元素。山吹律理卻非常肯定:這是來自隊友的背刺之刃。
她可以在兩秒內結束遊戲並宣告勝利,隻要捅隊友一刀就好。
山吹律理操縱小人,慢吞吞跟在太宰治後麵。
此時的名偵探沒頭腦先生不知道,他玩得根本不是偵探遊戲,是諜戰遊戲。
小·心·隊·友。
“目前知道了這些線索……嗯嗯,不能排除有誤導的可能,但基本脈絡已經很清晰了,配方應該在他身上——好的,我拿到配方了律理醬。呃,你為什麼老跟在我後麵?”
山吹律理沉思:“因為方便?”
太宰治緩緩打出一個問號,屏幕內的像素小人茫然地轉了兩圈,太宰治手一滑,沒頭腦偵探撞向不高興偵探。
不高興偵探大吃一驚,但由於山吹律理的手殘,她沒能做出有效的操作,隻能眼睜睜看著沒頭腦偵探撞向她手中的“小木棍”。
嗤啦——紅色的馬賽克鮮血嘩嘩地流了出來。
太宰治:“……我死了?”
山吹律理:“……你死了。”
她操控不高興偵探摸了摸沒頭腦偵探的身體,拿走那張蟹黃堡配方。花花綠綠的彩帶從屏幕兩邊噴出,手握血刃的不高興偵探原地蹦了兩下,向屏幕外的人揮舞雙手。
屏幕外,氣氛凝重如暴風雨的前奏。
“這是你挑的遊戲。”山吹律理理智指出,“手滑讓沒頭腦偵探白給的人還是你。”
太宰治:“……我會買它是因為,遊戲的簡介上寫著‘適合情侶遊玩的雙人遊戲,考驗智慧默契與信任的不二之選’。”
遊戲腳本難不成外包給了FFF團?這可怕的惡意。
“簡介上說,遊戲中的選擇對應戀人們應對危機時會有的反應。”太宰治開始興師問罪,“律理醬,在‘我’死在你手上之後,你的第一反應竟然是摸屍?”
他太失望了,他要狠狠譴責!
“你說。”太宰治不依不饒,“我和痞老板,你更喜歡誰?”
“想聽實話嗎?”山吹律理誠懇地說,“我選擇派大星。”
在太宰治代表的港口Mafia和費奧多爾代表的死屋之鼠中,她當然選擇自己家的Mimic,這還用問?
“如果不是遊戲呢?”太宰治冷不丁問,“還是要選派大星?”
山吹律理看向屏幕的目光頓了頓,太宰治的視線同樣停留在遊戲中血流不止的小人上,沒有側頭看她。
他們靠得很近,目光卻像兩條沒有交集的平行線。
“至少,”山吹律理想了想說,“如果我要殺你,不會是因為痞老板。”
“欸——我還以為會聽到一些漂亮的騙人話呢。”太宰治偏過頭,他懷裡摟著一隻大抱枕,半張臉埋在軟枕裡,奇異的有種孩子般的天真。
他笑了笑:“這樣就夠啦,我很開心。”
太宰治俯身,微涼的唇碰了碰山吹律理的耳垂:“被刀捅死太痛了,不喜歡,要更溫柔地對待我。”
“晚安,姐姐。”
公寓內屬於男主人的房間合上房門,山吹律理獨自一人坐在空曠的客廳裡,她安靜地坐了一會兒,放下握著的遊戲手柄。
她抽出遊戲光碟,把手柄好好收到盒子裡,將沙發上歪扭的抱枕一個個擺好。
遠渡重洋而來的咖啡豆散發乾燥醇香的氣息,山吹律理站在廚房中慢慢將咖啡豆磨粉,用馬克杯為自己衝泡一杯熱氣騰騰的咖啡。
她捧著馬克杯,在零點到來的前一秒關上臥室房門。
書桌上被打開的筆記本屏幕因長久的待機陷入黑屏,山吹律理背對著屏幕,哢噠合上房門的鎖。
幽紫色的光瑩瑩照亮黑暗的房間。
山吹律理捧著咖啡喝了一口,轉身麵對自動亮起的電腦屏幕。
黑紫色的老鼠圖標占據全部視野,綠色的信息流閃過,麥克風滋啦聯通電磁。
“下午好。”屏幕對麵的人禮貌地說,“你那邊應該是晚上?希望我沒有算錯時差。”
“日本的時刻比俄羅斯快六個小時,你沒算錯。”山吹律理靠著牆站立,輕輕吹開咖啡杯上方升騰的白霧,“不過,你現在真的在俄羅斯?”
“嗯,誰知道呢。”費奧多爾笑,“老鼠總是到處亂跑,哪裡都可以是駐紮的巢穴。”
“希望你不在美國。”山吹律理說,“否則我隻能目睹合作對象深陷最強法務部的官司——真不怕迪O尼來找你要版權費嗎?”
“我費了好多心思設計的圖標,不好看麼?”費奧多爾讓屏幕上的紫色老鼠頭動動耳朵。
“我是貓派。”山吹律理搖頭,“兔子和青花魚也行。”
審美問題爭執一晚也不會有答案,費奧多爾轉而說:“我不知道你對太宰君有沒有足夠的了解。他喜歡在隱蔽的地方安些不起眼的小東西,我們現在的談話可能正在被他監聽。”
“我的首飾盒能隔絕信號。”山吹律理看了一眼合攏的木盒,盒子裡正安靜地躺著一枚極亮的碎鑽耳釘。
費奧多爾:“你離開了五天,房間裡可能多出了一些蚊子。”
“停止你無意義的挑撥。”山吹律理比了個暫停的手勢,“第一,無論我對太宰治有沒有足夠的了解,”她重複費奧多爾的話,“至少比你多。你在當著女生的麵,說你比她更了解她的男朋友?難以想象,你是怎麼長這麼大的?”
沒有在成長過程中被人打死,他一定給幸運女神燒了很多錢吧。
“第二,”山吹律理平淡地說,“比起我,你才是更需要這次合作的人。如果存在竊聽器,你的計劃會全盤皆輸。既然你大大方方發來了通訊,我想我不用擔心多餘的問題。”
“最後。”她看向屏幕,透過紫色老鼠直直望進屏幕後的費奧多爾眼底,漠然開口:
“最後一次警告你,不要做多餘的事。”
隔著無數數據流,隔著兩道屏幕,隔著老鼠圖案的掩飾,殺意淩然的暗金色眼眸依然如夢魘般充斥費奧多爾的瞳孔。
與虎謀皮。
稍有不慎,便要賠上半條命。
“真讓人愉快。”費奧多爾輕輕讚歎,“我已經迫不及待……”
迫不及待,看到情侶反目的好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