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少年噠宰煩惱的第六十五天(2 / 2)

像毛絨絨的小動物一樣抵在他的胸口咕噥,動來動去不得安生,臉也紅撲撲的貼在他胸膛上,與之前冷靜淡漠的樣子完全不同。

在酒吧裡,如果他再晚來一點……

“那隻臟手,敢碰到她的話就該砍掉。”太宰治喃喃自語。

之前下手還是太輕了點,不夠長教訓。

“你在說什麼?”山吹律理抬手揪了揪太宰治的耳朵尖,“大一點聲,我腦子裡嗡嗡嗡地響,好吵,有人在放鞭炮。”

“知道不舒服,還想要伏特加?”太宰治沒好氣地說,“酒量不好就彆喝那麼多。”

“我酒量怎麼不好?”山吹律理該死的好勝心不允許她承認太宰治的說法,“在第四瓶香檳後才有感覺的,喝完伏特加後我照樣可以走直線。”

嚴格來講她酒量不錯,喝酒基本都是對瓶吹,四瓶以下毛毛雨。

真·喝酒如喝水的太宰治冷笑一聲,心想哪天他們比比,讓她明白世界的參差。

“好熱。”山吹律理閉了閉眼,手指摸索著去扯腰間的係帶,“空調又壞了嗎?快用你無敵的開鎖技術修好它。”

“這下你再怎麼強調自己沒醉,我都不會信了。”太宰治無言以對地按住她的手,“醒醒,我們還沒到家。”

束腰裙不太好脫,山吹律理折騰了一會兒後不高興地放棄了,手臂摟住太宰治的脖頸靠在他身上安靜了一會兒。

太宰治絲毫沒有放心,他覺得她是在醞釀大招。

公寓的電梯恰恰好開門,太宰治走進去按下樓層的按鈕,恍惚聽見耳畔邊念詞的尾音:“……星星是火把。”

太宰治:“?”

“你可以疑心星星是火把。”山吹律理貼在太宰治耳邊,慢聲念道:“你可以疑心太陽會移轉,你可以疑心真理是謊話——”

“可是我的愛永沒有改變。”

太宰治:“???”

即使以他九年義務教育漏網之魚的輟學少年身份,他也多多少少有點耳熟——莎士比亞《萊姆哈特》。

“當你在我身邊的時候,”山吹律理繼續念,“黑夜也變成了清新的早晨。除了你之外,在這世上我不企望任何的伴侶;除了你之外,我的想象也不能再產生出一個可以使我喜愛的形象。*”

她念得很慢,每一個字都認真咬清,那些或熟悉或陌生的詩歌從她的喉間滾落,如清晨花間滴墜的露珠。

太宰治曾在山吹律理的書桌上看到過很多本詩集,英文俄文德文法文……大眾或小眾,膾炙人口或偏僻冷門,都有仔細後的痕跡。

她閒暇無事的時候會倒半杯香味醇厚的白葡萄酒,盤腿坐在落地窗邊能照到太陽的地方。毛茸茸的地毯被陽光烘得暖和,夾著粉白月季花瓣的詩集攤開在山吹律理腿上,許久才會翻過一頁。

除去工作,山吹律理的喜好很簡單:美酒、詩歌、寶石……還有太宰治。

這可不是他的自我意識過剩。

他可以走到落地窗邊抽走山吹律理手中的詩集,在她不滿又無奈地看過來的眼神中撒嬌讓山吹律理陪他玩新出的雙人對戰遊戲——或者說,單方麵吊打手殘遊戲。

他可以在眾多珍惜如星辰降臨的寶石展廳中得到“你是屬於我的寶石”的承諾,能清晰看見山吹律理摩挲他眼尾時神情的傾迷。

“給我念莎士比亞……是超級喜歡我的意思嗎?”太宰治推開公寓的門,徑直走進客廳,把懷裡的人放平在沙發上。

“是啊。”山吹律理大大方方地點頭,她咕噥地眨了眨困倦的眼睛,勾住太宰治脖頸的手不肯鬆開,“你不喜歡莎士比亞?那我給你念拜倫好不好,還是想聽葉芝?”

“我比較想知道律理醬為什麼會背情詩。”太宰治離不開她的桎梏,跪坐在沙發上,居高臨下地看籠罩在他陰影中的山吹律理。

“你是,連難得的好朋友果戈裡的全名都不願意記的人。縱使記憶力很好,卻很討厭記沒有用的情報——情詩在律理醬眼中是有朝一日會用到的知識嗎?”

“不要說的像是很了解我一樣……雖然沒有說錯。”山吹律理小聲嘀咕,“嗯……詩歌?其實基本讀過就會忘,能記得的隻有很少幾首。”

“但是情詩不一樣。”醉意模糊了神經,山吹律理的語速越來越慢,“背下來當然是有必要的……看,今天不就派上用場了嗎?”

“能拿來哄你高興的東西,準備多少都不為過。”

因為可以哄他高興,所以將記憶劃出一塊區域用來記錄詩歌。對山吹律理而言不算是為難的事情,卻不可謂不用心。

太宰治輕輕吸了口氣,淡淡的酒氣伴隨吐息混入呼吸間,連帶清醒的人都染上幾分醉意。

“醉鬼……她都不知道害羞的嗎?”

酒後吐真言,意思是喝醉後人不再壓抑自己的想法,坦率地說出真實的話語,冷淡的人會變得情緒化,強硬的人會軟下音調撒嬌。

太宰治從很多醉酒的人口中挖出過情報,他一向認為自己擅長應付醉鬼,直到今天才覺得酒精真是個害人的東西。

“以後得看著你,不能喝太多。”太宰治拂開少女臉邊的碎發,她漂亮的金眸半閉不閉,臉頰軟呼呼地貼在太宰治掌心。

“困了?鬆開我然後去睡,好不好?”太宰治放輕聲音。

“不好。”山吹律理搖頭,她一副困極了但就是不睡的架勢,勾住太宰治脖頸的手環繞在一起,把他往沙發上拉。

和醉鬼講道理就像太宰治試圖撞豆腐自鯊一樣,不切實際,又讓人作死想試一試。

太宰治已經撞過很多次豆腐了,不撞南牆不回頭,他選擇和醉鬼講道理。

“不鬆開我,也不想睡,那你想要什麼?”太宰治試圖溝通,“想我和你一起睡?可以是可以,但能不能換個姿勢?”

他怕山吹律理酒醒後發生血案。

“這樣挺好的。”山吹律理捧住太宰治的臉,像揉貓咪臉頰肉一樣捏捏,“我想看著你的臉。”

啊……又來了。

改天去抄了那家酒吧,他們肯定賣了假酒,才會把人害到這個地步。

“知道你喜歡我的臉,也不要總是掛在嘴邊,讓彆人聽到多膚淺。”太宰治呢喃著把頭埋進山吹律理頸窩,“偶爾也誇一誇我的內在美嘛。”

山吹律理:“……嗯……嗯……”

稍微,有點為難醉鬼了。

“好過分。”太宰治不意外她陷入詭異的沉默,“說點謊話安慰人都不會嗎?”

“我不要長出長鼻子。”山吹律理捂住鼻尖,“鼻子會像胡蘿卜一樣被兔子哢擦哢嚓啃掉的。沒錯,就是那隻被我撒上孜然火烤的黑兔兔,一直心存報複,我不會給他可趁之機!”

冤,小兔宰治,冤。

“希望我在律理醬夢裡的形象能固定在貓和兔子身上,不要開啟諸如青花魚一類的分支。”太宰治虔誠許願。

不想長出長鼻子……意思是,她現在不會說謊?太宰治若有所思地想。

山吹律理的氣質很有欺騙性,冷冷清清冰美人,無口無心無表情,容易讓人產生她不屑於謊言的印象。

完全錯誤,她其實是個擅長保守秘密和說謊的人。

她願意坦白的,往往是她並不在意的東西。

比如在實驗室的經曆,任誰都以為那麼黑暗壓抑的過往她肯定不願提及,能傾聽她過往之事的人肯定是被她信任的——大錯特錯,山吹律理從不認為她的過往是禁忌是恥辱,她不介意被人知道,更不關心知道的人對她又有什麼看法。

自以為了解山吹律理的人,往往連皮毛都未窺全貌。

醉酒,或許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天色漸漸暗了,公寓內沒有開燈,城市的燈光如星火映在落地窗上。

浮動的黑暗中,太宰治和山吹律理的心跳挨在一起。他慢慢直起身,虛虛籠罩在她上方。

“我一直很好奇。”太宰治聲音輕輕的,可能是周圍太過寂靜的緣故,山吹律理聽得很清楚。

她歪了歪頭,暗金色的眼眸安靜地注視他。

“律理醬說過,會答應和我交往,是一見鐘情的原因。”太宰治慢慢地說,“你喜歡我的臉,喜歡我的眼睛……都是說服力很強的理由,我沒有不相信。”

“可能你還喜歡一些彆的東西,比如染血的手心,比如陰鬱的絕望,比如和你一樣很黑暗的一麵,也喜歡我對你撒嬌,會覺得我可愛……這些我都知道。”

“我唯一好奇的是,”太宰治低聲說,“我們的初遇。”

“你放棄殺死我的想法,轉而答應玩笑似的表白——除了一見鐘情之外,還有彆的原因。”

他的指尖撫上山吹律理的脖頸,聲音輕柔如情人耳語。

“究竟是什麼,讓你決定留在我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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