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嘖,那麼時髦,怕不是魔都來援川的女乾部吧。”
孟珍珍扶額,陸雋川這是唐僧進了盤絲洞了吧?這一群蜘蛛精還知道嫌棄彆的狐狸精呢。
映月姐,是那個在藥瓶裡放情書的尤映月?她好像就是冶金職工醫院的。
剛剛她還在擔心陸雋川,怕見到他的時候會不會要麵對什麼失憶之類的狗血橋段。
這會兒再看看,這盆狗血怕是要應在這個“前戰友”的護士尤映月身上了。
要想生活過得去,頭上難免帶點綠?
孟珍珍摸摸頭頂,tui了自己一口,繼續往前走。
來到醫院門口的供銷社,她才發現真沒什麼像樣的慰問品可以買,剛才排隊時看到人家送病人的花束,居然是塑料假花,一元一束。
孟珍珍表示如果沒有鮮花……她想了想四十年後的那些玩具花束,棒棒糖花束,巧克力花束,膨化食品花束,乃至人民幣花束……還是自己動手改裝一捧吧。
她買了一斤水果糖,挑了包裝顏色好看的,外加一束綠色枝乾較多的塑料花,和一卷細鐵絲。
半個小時後,孟珍珍捧著一大束水果糖花束又回到了住院部,直奔五樓。
在經過護士站繼續往5017病床所在的房間走的時候,她覺得背脊一涼,似乎有人從護士站的那個方向看著她。
她放大了護士站的動靜來聽,
——“來了,來了。”
——“我現在去找小馮醫生,還是等她進去了再去找?萬一不是呢?”
——“進去了,進去了,你快去。”
聽到這,孟珍珍推開了5017-18病房的門,走了進去。
這是一間兩人間。
靠門口的病床上仰麵朝天躺著一個人形木乃伊,路在外麵的頭部和胸口都包著紗布,完全看不清五官。他的一條腿從大腿開始打著石膏,被吊在支架上。
孟珍珍屏住呼吸,看了一眼床頭卡,看到病人名字是丁勇,她才鬆了一口氣,轉身繼續往前。
輕輕掀開裡頭的床簾,在靠窗的床位睡著的人,正是快半個月沒見麵的阿川。
他穿著病號服,薄被蓋到胸口,整個人就像睡著了一樣躺在那裡,對於女朋友的到來全無察覺。
孟珍珍把水果糖花束放在他的床頭,搬了一張靠背椅坐到他的身邊,伸出手輕輕觸摸他的臉。
他的雙眼閉著,纖長的睫毛淩亂交叉,翕動的鼻息均勻而綿長。
她移動著那隻碰他側臉的手,沿著麵部利落的線條,撫摸到閉合的薄削嘴唇,發現唇紋有些深,還乾燥起皮了。
孟珍珍從便利店買了一包男士旅行護理套裝。
摸出一片裝的洗臉濕巾用雙手捂熱以後,輕輕地給他擦了把臉,然後拍上爽膚水,再塗好麵霜。
又拿出一支自己的潤唇膏,捏著下巴,給他抹了一遍。就這樣一番操作,小哥哥還是沒醒。
薄荷味的潤唇膏抹在嘴唇上涼涼的,可能有些不太舒服,陸雋川形狀漂亮的眉毛皺了起來,輕輕嘟嘟嘴,喉嚨裡含含糊糊地發出嘟噥,“涼。”
孟珍珍忍不住嘴角上揚。指節微屈刮過他高挺的鼻梁,然後用指腹摩挲過他的眼皮和濃密的睫毛。他可真漂亮。
這時候門一響,有人進來了。接著靠門的床位一陣鍋碗瓢盆的碰撞聲,椅子腿摩擦水泥地麵的聲音,然後是兩個人一前一後的歎息聲。
“這才定了親,親家聽說他這是脊椎骨折,說是男人斷了腰就不中用了,連醫院都沒來,直接就退親了。”
“我們勇子這可怎麼辦呀……眼看望四的人了,這就癱了,連個娃都還沒有呢……”
說著話,兩人又走了出去。不一會兒,隔壁床位傳來一陣男人壓抑的哭聲。
人間真實,不得不說有些人要接受的考驗太凶殘了。
孟珍珍看了看又睡熟了的陸雋川,好像正在看著男版的睡美人,讓人有吻醒他的衝動。
美麗的東西總是特彆脆弱又不能持久。
假使是阿川的脊椎骨折了,麵臨下半生要癱瘓的命運,自己又會怎麼做呢?
她突然就想到了袁老太太的那張帶輪子的貴妃榻,她完全可以設計一張更加精致一點的,帶著小哥哥到處跑。
無論如何,她是絕不舍得讓小哥哥像丁勇那樣偷偷哭泣。就算是癱了,她也一定要讓他笑著度過餘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