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礦辦的主任說一定要等傷殘鑒定出來以後,根據評級才能賠付。
而傷殘鑒定要出院後三個月才能做,這讓她遠走高飛的夢一下子又延遲了大半年。
她一氣之下直接回家,把丁勇沒吃晚飯,也沒訂飯的事情忘得一乾二淨。
丁勇行動不便,擔心住院期間有什麼要自己花錢的地方,昨天把家裡的鑰匙和藏錢的地方告訴了這個表嬸。
他那點子家當現在已經都被朱大梅攏在手裡了,可是這四百多塊錢哪能跟幾千塊的補助金比。
那錢她現在就帶在身上呢,丁勇還存有不少票,她打算等下從醫院出去就拿著錢去盤花百貨公司給自己買些新行頭去。
她還打算好了要去市裡有名的美發店把自己的頭發給燙了。
丁勇的中飯和晚飯?昨晚買了十個素包子,夠這個癱子慢慢啃了。
聽說孟珍珍自說自話給丁勇買了午飯,她心裡就不太高興。
晚是晚了點,也才十二點多,自己又不是不來,這個便宜侄子怎麼就一會兒都等不得了。
這時丁勇道,“表嬸,我昨天告訴你的東西,你給我帶來了吧?趕緊的,把飯錢給人家小孟同誌結了。”
那四百來塊錢和所有票正都在朱大梅身上呢,她的三角眼一瞪,一副不耐煩的樣子,
”多少錢?”
孟珍珍想客氣幾句說同事一場,請客也應該,但是顧小四一反常態地積極計算起來,
“一共三個菜一個湯半斤米飯,你給四塊八毛搭半斤糧票和四兩肉票。”
“什麼?”三角眼居然被她瞪圓了。
丁勇咳嗽了幾聲,這頓飯是真的好吃,但是這價錢也是真的辣手,不過他一個人過日子也有時不時奢侈的時候。
對於這頓讓他感覺生活又充滿了希望的飯,他還是願意買單的。
然而表嬸罵罵咧咧地不肯拿錢出來。丁勇對表嬸不合作的態度很是不滿,眉頭深深皺起。
這時他聞到一股類似發酵的氣味從床頭傳過來,側頭一看,那味道來自床頭櫃子上的油紙包。
“這是什麼?”丁勇覺得鼻子聞著有點不得勁。
孟珍珍走過去拿起那個油紙袋打開一看,一股說不出的味道一言難儘,
“這是你拿來給丁勇吃的?這是中飯?”
“那麼多包子一頓哪兒能吃完,這是一天的飯了。”朱大梅摸了摸自己的頭發。
“你這包子什麼時候買的呀,涼的,味道都有點不對了。”
顧小四拿過去聞了聞又遞給王娟,王娟一看一聞,“這是老八家的包子,
他們家早市的包子供不應求一人一次最多買兩個,不然還得重新排隊。
隻有晚市才能想買幾個買幾個。這肯定是她昨天下午買的,味道都不對了。”
孟珍珍有點看這個表嬸不順眼了,“表嬸是吧,你看我們丁勇同誌行動已經挺受限製的了,飲食上就更加要注意。
萬一吃壞肚子,這可不是小事。你要照顧好病人,你得用點心啊。
啊,對了,我幫丁勇同誌雇了一個護工,一天是勞務費是兩毛五,醫院收取統一分配的。
為了人家工作儘點心,我又單獨給大叔五塊錢小費。這樣算下來一個月的護理費就是十二塊五。
你自己是女同誌,很多事也不太方便你來動手照顧,而且看起來你也特彆忙。
這個錢是沒法省的,我們必須保證丁勇同誌住院期間的生活質量嘛。”
“對,這個十二塊五你也拿給小孟同誌。”
丁勇覺得這個錢花得太值了,他從小到大都沒被人照顧的這麼精心過。
在他憋了十五個小時的葛洲壩得以泄洪的時候,護工大叔在他的眼裡仿佛身披霞光的救世主一樣。
朱大梅胸口起伏,一副簡直要氣炸了的神情,“合著我做什麼都做不好,那我還來做什麼?”
說完一跺腳就想往病房外頭跑。
顧小四眼疾手快,一把將人的後脖領子抓住了,“你是不是忘記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