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6 臥底!就彆再考驗我了(2 / 2)

一個年輕婦女帶個細骨伶仃的孩子敲開了十八號的大門。

那孩子一看見孟珍珍,原本緊繃著的小臉綻開一個大大的微笑,“神仙姐姐,原來這裡是你家啊。”

“啊……椿芽!”孟珍珍調了記錄才想起來這孩子的名字。

這不就是上回那個滿世界找糧票,結果低血糖暈倒的女娃嘛?

孟珍珍抬頭打量了一下椿芽身邊的媽媽,陸雋川的臥底田大妮。

她的皮膚很蒼白,一雙杏眼和高挺的鼻梁,給人的感覺就是很漂亮。

但是不知為何,她的眼睛裡沒有符合年齡的活力,看起來有些死氣沉沉的。

兩人互相點點頭就算是打過招呼了。

小廣智在一邊接口道,“春芽姐姐?你和春櫻姐姐的名字好像!”

這麼一說所有的孩子都覺得著新來的小椿芽很親切了。

孟珍珍叫他們帶著椿芽去玩,春櫻也不嫌棄對方身上臟,看她的樣子就知道肚子裡沒有什麼存貨,牽著她的手就直接去廚房了。

徐老爺子把椿芽娘引到客堂裡坐著,不光倒了茶,還泡了一碗油茶麵。

田大妮客氣地推拒,肚皮卻十分誠實地咕嚕嚕響個不停。

孟珍珍怕她不好意思,便讓徐老爺子上了各種小點心,陪著一起吃了好多。

一邊吃一邊聊,她終於知道了陸雋川正在跟的大概是個什麼案子,田大妮又需要做什麼。

來自四十年後的孟珍珍並沒有看過那部叫做《盲井》的電影,但是她多多少少聽說過一些其中的罪行。

一些人表麵上是普通的礦工,暗地裡卻做著見不得人的勾當,他們靠殺人發財。

他們誘騙被害人到預先踩了點的礦區工作,專挑那些地處偏僻、由私人經營、管理不規範、安全措施不落實的小煤礦。

在深不見底的幽暗礦井裡,負責動手的團夥成員就像來自地府的黑白無常。

他們伺機製造礦井塌方、瓦斯暴炸等各種假象,將被害人殺死並儘可能毀容。

由於很多小煤礦都是私自開采,所以一旦發生事故死了人,礦主都不敢聲張,直接選擇花錢消災。

空手套白狼,屢屢得手。犯罪團夥就開始日益壯大,每一次作案都有著縝密的計劃和明確的分工,輪流扮演死者親屬、老鄉,向礦長討價還價要撫恤費。

騙一筆錢就離開,重新找個“親戚”,換個礦場,繼續殺人行騙。

現在他們要抓的,就是這麼一個分工明確的流竄犯罪團夥。

以一個姓黎的瘸老頭為首,大約有四個核心成員,還有一群被裹挾的愚昧群眾。

他們在三秦作案的時候,有個被害人機警報了案,在公安係統留下了對這個團夥的具體描述。

結果這夥人一來,就被本地公安盯上了,這是個跨省大案,牽涉很多性命。

於是,上頭決定成立專案組,觀察著他們的行動,準備拿到證據,一網打儘。

而這個詐騙團夥的核心成員,黎瘸子的老婆劉大姐,看上了椿芽娘的寡婦身份和窘迫的生活現狀。

田大妮才不到二十七歲,卻已經做了三回寡婦。

她們家鄉偏僻,村裡窮,男人都出外討生活去了。到了田大妮能結婚的時候,根本沒有合適的人可以嫁。

村裡王寡婦跟田母說,可以走遠一點嫁給礦工,哪天要是礦工死了,就可以領一大筆撫恤金。

王寡婦自己就靠著“嫁死”嫁了好幾回,生活水平蹭蹭上漲,如今在村裡過得很是滋潤。

於是她就被田母騙著去了百多裡地外的那座礦場,嫁給了一個瘦瘦的、看起來不怎麼機靈的老光棍。

當時她自己看上的另有其人,可田母嫌人家身體太結實,跑得快,怕沒那麼容易死在礦井裡。

田母的判斷沒有錯,不到一年,礦井下發生垮塌,瘦男人就被埋地下了,是那個身體結實的來報的信。

撫恤金有六百八,田母拿了六百五,給了田大妮三十。

田大妮一點也不傷心,因為她是奔著“嫁死”去的,那個男人雖然瘦,喝酒打老婆的勁可大了。

後來第二次結婚,她嫁了一個自己中意的,生了椿芽,那男人對她很好。

可是好景不長,春芽兩歲的時候,礦下瓦斯爆炸,男人直接沒了。

從田大妮埋掉第二任老公開始。她就知道這種事情早晚會習慣的。

在那之後她自己又嫁了兩次,都是礦上的工人,一次是人沒死,殘了,她扔下人家跑了。

後一次,那人身體不好,卻沒死在礦井裡,兩個月前在那個垃圾場的窩棚裡咽下了最後一口氣,扔下她們娘倆走了。

那以後母女倆的生活就靠田大妮打點臨工,饑一頓飽一頓的。

田大妮不得已又想要重操舊業,正張羅著讓垃圾場的那些婆娘們給介紹男人。

劉大姐得了信,覺得田大妮好拿捏,便陸陸續續借了錢票給她,打算由她來扮演被害人的老婆,答應將來拿了撫恤金分潤她一些。

後來,公安的便衣也找上了她。

田大妮看看女兒也大了,覺得自己一直這樣嫁死,等著男人埋礦裡也不是長久之計。

便跟公安商量,讓她來做這個臥底,如果成了事,希望給她安排一份礦場的正式工工作。

她就能踏踏實實地安頓下來和女兒相依為命。

陸雋川直接拍板同意了。

田大妮吃了晚飯走的,她拒絕了袁衛星給的舊衣服,說萬一叫黎瘸子那夥人看出來她手頭寬裕了事情反而不好辦了。

看著洗了澡剪了頭發,換了衣服,整個人煥然一新的椿芽,田大妮有點怔忪。

她摸摸椿芽的頭叫孩子聽話,抹了一把臉,趁著天黑出門,瘦削身影匆匆沒入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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