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年代竹編的用途是十分廣泛的。這位被孟珍珍稱為姆媽的巧手婦人姓劉,出自竹編世家。
從大件的籃、籮、篩、簍,到精細的扇、屏乃至瓷杯套、水壺套和十二生肖竹擺件,她都會編,何況是一個小小的竹口罩撐子。
就著編暖水壺外殼剩下的竹絲,用一隻正好能蒙住孟珍珍小臉的碗做模子,這位厲害的工匠就開工了。
沒用幾分鐘,姆媽就十指翻飛編出了一個竹製口罩內撐,十分輕便,還把竹條烤彎,給鼻梁留了個人體工學的弧形缺口呢。
放下一塊錢,她拿了這個簡易竹製內撐就想走,姆媽卻不同意:“一定要上漆,不然拿回去用不久!”
孟珍珍隻好解釋這個是樣品,以後可能還要修改,不需要如此經久耐用。
姆媽聽明白了,又找給她九毛錢,“不上漆,一毛一個。”
孟珍珍也不客氣了,“要是我做的這個好用,說不定就是一門大生意呢,我到時候來找你呀。”
姆媽聽了笑得見牙不見眼。
一到家她就急不可耐地拆了一個聞師傅給的新口罩,想用針線固定到竹製內撐上,為了配戴的舒適性,還考慮在邊緣墊一點點棉花。
葉建芝看了女兒的手藝,眉頭直皺,等到孟珍珍第三次紮到手指“嗷”地叫出聲來,她終於忍不住出手了。
半小時後,孟珍珍拿著手裡這個媽媽牌、可拆卸的、有內撐的,邊緣經處理非常貼合臉頰和鼻梁部位曲線的一號口罩實驗品,滿意得不行。
首先它很輕,感覺和直接戴口罩也差不了多少。其次口鼻部分留出了充分的空間,呼吸更通暢。
最重要的是因為直接接觸皮膚的部分不多,不容易汗濕紗布,這樣可以保證透氣性。
第二天一早,孟珍珍就戴著她這個時髦的新型口罩去找大橙子一起上班,一路上回頭率挺高,程子婕聽她說這個口罩怎麼怎麼好,立刻表示回家也要去做一個。
一進辦公室就是低氣壓,戚隊長很罕見的八點以前就出現了。
原來今天要進行一旬一次的通風狀況例行檢查,三隻菜雞也被分到了水平風筒檢查的任務。
躺贏對照組的白胖子分到的0號井隻要走路五分鐘就行了,孟珍珍和菜雞一號被分到了較遠的2號井。
去那邊到礦廠門口坐班車需要二十分鐘,過了七點半場內班車已經沒了,倆菜雞隻能腿著去。
剛要出門,孟珍珍被聞師傅叫住了,也不多說話,就給了她一套舊的工裝,還有頭盔、手套和風鏡。
菜雞一號眼熱地看著人家的師傅,深深歎一口氣,又回頭去看看自己那個“目中無人”的肖師傅。
老肖咳嗽一聲,也拿出一包舊衣服來,“哪會少了你的。”
看來穿師傅的舊工裝這是傳統啊。
倆菜雞正打算去換衣服,就看見穿著一身全新藍色工裝的袁毅飛很神氣地和他的師傅馮建軍勾肩搭背地走進來……
好吧,並不是所有人的傳統。
孟珍珍和菜雞一號換上舊工裝,戴上全副行頭就往2號井平台出發,心裡想著早去早回。
一路走一路回頭,就盼著後麵能來輛順風車帶一程。
走了幾分鐘兩人已經走得渾身都熱了,工裝有點重,路有點遠,菜雞一號終於忍不住開始抱怨不公平。
這時後傳來引擎轟鳴,一輛卡車從遠處駛來,車輪帶起一路煙塵,孟珍珍和菜雞一號退到路邊準備攔車。
雖然司機明顯看見了路邊的二人,可那輛車卻完全也沒有要減速的樣子,隨著刺耳的喇叭聲,直接從他們麵前開了過去。
卡車經過時土塊像雨點一樣砸過來,雖然倆人帶著風鏡和口罩,臉上裸露的皮膚還是被打得針紮一樣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