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回到一小時前。
孟珍珍在主巷道裡,翹著二郎腿坐在一台破舊的履帶運輸機高高的控製台上。
這裡可以看見400B作業麵的入口,又靠近進風井,空氣清新,非常適合守株待兔。
而且這裡沒有燈光,對下井的人來說幾乎是視覺死角,簡直是射擊遊戲裡麵架狙擊槍的絕位。
她一邊等,一邊回想和牛大姐還有戚隊長相處的這短短兩周不到的時間。
自己還沒有來得及得罪他們呢,怎麼就成了需要痛下殺手的靶子了。
回看視頻記錄發現,牛大姐騙她下井的時候,說話、動作都是有很多破綻的,她的手抖得非常厲害,臉部肌肉也不自覺地抽搐。
當孟珍珍換好衣服要跟她走的時候,她眼睛裡有一絲憐憫和掙紮,但她殘存的良心沒能阻止她成為一個冷血殺手的幫凶。
孟珍珍看得背後冒出了汗,在風口處坐著渾身發涼。
這時400B的支巷道裡傳來了通風機開機啟動的聲音,果然這幫人是可以遠程控製這台通風機的。
看看手裡拆下的兩個風控閥門,孟珍珍慶幸自己為了以防萬一做了點小手腳,還派上用場了。
她嘴裡默念,“十,九,八……”
倒數還沒有數完,風扇的聲音已經慢慢停止。機器啟動失敗的蜂鳴“嗶——”的響起來。
巷道狹窄,音波不停反射,形成無數回音,彙聚成一種令人驚悚的效果。
頭頂上的小縫隙開始簌簌往下落細灰和碎石,看著這好像下碳雨一樣的場麵,孟珍珍無語望天。
然後她吃驚地發現,這巷道的天花板有些亮晶晶的東西在反光,就像一幅懸在頭頂的畫,畫的是高原上那種奪人心魄的浩瀚星河。
美得有一些詭異,看起來充滿了危險。
孟珍珍抬頭看了一會兒,突然又後悔了,看看身上的衣服,她都能想象自己已經灰頭土臉成什麼樣了。
這時遠處有一輛小礦車正在靠近。
遠遠看去,坐在駕駛座上的那位舉著鎬頭、頭戴礦燈的凶神惡煞,不是戚隊長還有誰呢?
一個身高一六五、體重九十、手無寸鐵的女孩,要如何從一個身高一八零、體重一百七、身材健碩、手持鐵鎬、殺氣騰騰的男人手底下逃出生天?
孟珍珍此刻已經放棄了與這個男人一戰的想法。
她眼睛發亮地看著那輛電動小礦車。
快到下班時間了,當工人要有當工人的自覺,第一條就是無論什麼情況都應該準時下班。
戚隊長扛著鎬頭下了車,他走出兩步又退了回來,拔掉小礦車的鑰匙,放進了胸前的口袋。
孟珍珍撇撇嘴,輕手輕腳從控製台爬下來。
就不能玩個簡單模式嗎?我還要早點回去吃晚飯呢。
在漆黑的巷道裡,孟珍珍的直視無礙可以說是很強的優勢。
頭燈的光,隻能讓人看清眼前三五米的地方,再遠就是一片黑暗了。戚隊長一邊走一邊叫,
“小孟你在嗎?牛大姐讓我來接你了。”
——聽起來像是惡鬼索命——你彆把鐵鎬拿在手裡揮來揮去啊——
“小孟,快下班了,明天再來弄吧。”
——我也知道快下班了——你倒是把小礦車的鑰匙留下呀——
跟在戚隊長身後大約三四十米的樣子,經過距離支線巷道出口四十米左右的地方,孟珍珍悄無聲息地拐入了那條捷徑。
到達標號4079的那台舊機器邊,她啪地打開了最大功率抽風開關,定時一分鐘,然後一溜煙又跑回主巷道的進風井正下方。
——不給你點教訓還以為我好欺負呢——吃瓦斯吧大塊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