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她已經醒了,怕她在黑暗中掙紮受傷,便用那低醇的嗓音安慰道:
“珍珍,彆怕,是我。”
耳朵酥酥麻麻,胸口滿滿的好像有什麼快要溢出來了。
她真的不想起來。
但是不行,再等下去,巷道裡的戚隊長不曉得會不會死掉。
黑暗中,她扶著他坐了起來,假裝無意的觸碰,成功地又把他的呼吸聲攪亂了。
“戚隊長,還在裡麵,”她牽著他的手站起來,“我……要去救他。”
……
小火車哢嚓哢嚓發出節奏單調的噪音,緩慢向最後一個作業麵開去。
軌道邊的光影中,先是閃過一輛停著的小礦車,緊接著又是一輛,隨後黑洞洞的巷道口一掠而逝。
顧卓捕捉到了這個細節,他拍拍小火車司機的肩膀,表示自己要在這兒下車了。
司機擺擺手,“這個巷道廢棄兩、三年了,平時都不停這一站,裡麵封閉了,不會有人進去的。”
可是顧卓堅持要在剛才那個地方下車,這時火車上連司機統共隻有六個人,最後一站500B作業麵還要下去一公裡。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地勸,可顧卓固執己見,
“要麼你倒車回去把我放下,要麼你繼續開,我現在跳下去。”
“個瓜娃子一根筋啊!”見車上眾人都拗不過這個孩子。司機在罵罵咧咧當中踩下了刹車,往回倒了二百來米,回到400B巷道口。
小火車還沒完全停穩,顧卓還沒下車,旁邊就有個大嗓門喊出了聲,
“有,有人……這裡有人!!!”
一時間,好幾束強光投射到那人身上。
滿頭大汗、一臉漆黑的包公,啊不,孟珍珍轉了過來。
她正打算憑一己之力,把缺氧到暈暈乎乎的陸雋川弄上礦車呢。
眼看有人來救援,她心裡也是一鬆,身子當場晃了晃,在眾人“哎哎”的叫喚聲中勉強扶住了車架子站穩了。
拉著黑燈瞎火就看不見道的陸雋川進支線巷道去救人,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幸虧戚隊長的頭燈還多支持了幾分鐘,不然她可沒本事讓這倆人及時從裡頭出來。
看著雖然昏迷、失禁卻依舊頑強地喘著氣的戚和平被搬上小火車,孟珍珍長長舒了一口氣。
小火車上還有急救藥,司機也顧不得醃穢,當場就給他的臀大肌上注射了兩針。
而剛才還全身軟綿無力的陸雋川,看到這一車漢子處置完了戚隊長,又準備來抬他上車,立馬頭也不暈了,腿腳也有力氣了,表示自己可以開著小礦車出去沒問題。
“你不要緊吧?要不我來開車,你坐我邊上?”孟珍珍目光黏在臟得不成樣子的邋遢版男神身上。
“姐,你還是坐火車吧,”顧小四一臉“我什麼都不懂”的表情,“車上有水,你先洗把臉。”
一聽有水,孟珍珍立馬想起自己眼下這副尊容簡直沒眼看。都沒有叫人說第二遍,一秒消失在眾人眼前。
大家夥再一看,女娃娃已經從隨身的包包裡拿出小毛巾和小肥皂,就著小火車上飲水桶裡的殘水洗起臉來。
眾人也不耽擱,問孟珍珍拿了鑰匙,留了一個人開戚隊長那輛小礦車,每個人臉上都帶著圓滿完成任務的喜悅。
一路上民兵們陸陸續續回到火車上,車上很快熱鬨起來。
快出礦洞的時候,打了針的戚隊長悠悠醒轉,發出了哲學三問:“我是誰?這是哪?我要到哪裡去?”